在农村，计划生育并没有那么严苛，至少在我身边，我出生的那个年代。
浙江的农村是允许二胎的（不知道全国范围内是怎样的），不过需满足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农村户口非体制内，二是头胎是女儿，且之间必须相差五年以上的时间。可以说，在某一种程度上，这是对传统文化中重男轻女思想的妥协，一个很无奈的现实。如果没有满足这两个条件而生育的家庭，则需交一定的社会抚养费，数目不等，示具体情况而定，据说其中水分很大，地方上称之为罚款。
不过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身边很多家庭，他们用切身的经历告诉你，政策是用来打破的。我们姑且就来看看他们的故事。
第一个是我的小青梅，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有个外号叫做三万二。这外号起的很贴切，因为她妈生她的时候，没遵守政策，上头有个哥哥，大她四岁，遂被罚了三万二。那是90年代，钱金贵着，三万二在我们那地能买个大铺子了。后来我们时常打趣她，说她生不逢时，要是晚个一年出来，这钱就能省下给她当嫁妆了。不过家里也不后悔，一男一女凑个好字，这水灵灵的姑娘哪是钱比得上的。
这第二个是我的姑姑。我姑姑头胎是个女儿，属猴，腊月生的。当时她家重男轻女的厉害，我姑姑卯足劲想生个男孩，谁知天公不作美，第二胎还是个女孩，属狗，正月生。没得到男孩，心里不满意，两夫妻一合计，就把两个闺女寄养到别人家，这边打算继续生。不过，后来不知是计生局还是什么机构找上门来，生孩子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时，我年纪小，隐约记得传闻说我姑姑被抓走了。最后，两姐妹被接回来养了，今年大的姑娘都出嫁了，真是时光荏苒呀。
这第三个是我的初中班长。班长打小读书好，初中三年永远班级第一，算个学霸级的人物。后来我和他进了同所高中，每次路过年纪办公室，他的名儿都在红榜上挂着，当时的我羡慕得紧。不过班长是超生的，上头有两个姐姐。班长他妈用的方法有些不一样，叫做拖字诀。怀孕了，先躲到亲戚家，等月份大了，安排个乡下的卫生所，那时没有实名登记，管你张三李四，拉进去就生了。待孩子生下了，生米煮成半熟饭了，这户口就不是大问题了。慢慢磨，走走关系，该有的就有了。
身边的这些家庭各有各的故事，随便拎出来，都能编个四十集的家庭伦理剧，好的是，无论超不超生，符不符合政策，都这么过下来了，算是平淡有余，圆满不足的。之所以想写这些东西，是看见计划生育被全面二胎取缔了，想想总要留下点那个年代的东西来，无论好坏，老了，还能跟晚辈吹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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