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晚

“晚”

最让我们难过的，伤心的，感动的，遗憾的......大抵即是一个“晚”字。

一个‘晚’字，却透露出了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呢？

本来我不该这么说，因，从我的角度讲，我是信学孔子的。孔子，以及后来吾所信奉的许多大家，譬如孟子，曾子，子思子......等等，等等；至再后来的二程，朱子......皆统一为：“存天理，灭人欲。”（摘自《语类》卷十二，页八）故以我现在的角度来说，我“不能”去谈悲欢离合......我就像是一个和尚......只不过我是留着头发（虽然也不多了），待在家里的......我不喜欢那种和尚的制度，但我亦是赞成，他们（和尚）对于“人欲”的堕弃，与泯灭的了。

我认可这种感情，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些什么......但我即是认可，我相信他（即“存天理，灭人欲”）是“对的”；同时，我亦追随着‘心’的方向，而感觉到，感受到很快乐。这大抵即是我“好古”的一个原因罢。孔子说自己“信而好古”（《论语·述而》），又有“衍生”为：“敏而好古”之说，（原文为：“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出处同上）孔子好的古，大抵上是“文武周公”，而我好的古，大抵即是孔子了罢......

我自然，不敢是与他（孔子）相提并论的。但唯独“好古”这一点，一直未曾变过。说实在的，我可能从心里就不曾喜欢过“新”的东西，我觉得古代已经很完美了。新，所谓的“新”亦也只不过是在画蛇添足罢了吧。

有人说《哈利波特》是“新”的......而实际上哈利波特所说的亦也是古老的魔法，古老的城堡（即“霍格沃兹”......），以及那古老的法杖（所谓“老魔杖”......等等），还有那些复古的袍子（“巫师袍”），复古的扫帚（“飞天扫把”）......等等，等等了。故，你说“哈利波特”是新的吗？他（即“哈利波特”）不过是‘新的阐释’罢了吧。但‘新的阐释’，亦能有着巨大的经济效益，使之作者大抵成为全世界最富庶的女作家......这难道不是说明他（“哈利波特”作者）是个“敏而好古”之人吗？

这里的“敏”字，大抵上即是：勤奋，敏捷，的意思。想必J·K·罗琳（《哈利波特》作者），亦也是个勤奋，敏捷之人罢？我不知道。可是这个“敏而好古”啊，大抵成为了一个成功，或者不成功之爱好学问者的标签了呢。

或者这么说：想成功求得学问，与真知......那即是得“敏而好古”了伐。

所以我鲜谈“悲欢离合”，似，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了呢。我不是“不想”谈，而是我不能谈。即便我对之再了解，即便我对他再“透彻心扉”，以及“透彻骨髓”......我亦不能轻易的，言一个“晚”字，这里面，有我个人的原因，当然。

但是更主要的，是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上；就好像你站在讲台上，台下成千上万的眼睛，注视着你......审视着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呼吸，甚至于一座“微表情”......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标志的。故你敢说吗？你敢轻举，妄动吗？

你被推到那儿了。剩下的，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即是：“忘”。作家，大文豪，大书法家，大剧作家，大学问家，大戏曲家......等等，等等，等等，等等都逃不出这一个‘忘’字。都得忘，什么，亦也是都得忘去的了。一样。

什么都得忘，因为你得到的愈多，你愈深入，你“失去”的亦也就愈多......但那是“失去”吗，不是。是（失去），但是亦也不是（失去）了。一样。

那是什么呢？当我们走入这‘真知’的世界之时，过往的一切，仿佛亦也就都是大梦一场；有才能的人，有感知的人会比较明显，因为他们本就禀着清气。而，没有天赋的人，没有才华的人则比较“可怜”；因他们大抵上，被浊气所覆，而失去了，取得‘真知’，与究竟快乐的途径，与通道了呢。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一直觉得。而，取得‘真知’的人，其“代价”亦也非常“深重”，那即是他必须，罢过往的一切统统都选择‘忘记’，忘记时间，忘记空间，忘记他自己该做的事，忘记会否吃亏，还是上当，忘记自己是否会有危险，以及忘记自己，是否会有“损失”了。

‘忘’，各种忘。然后最“晚”的，大概即是这一个‘晚’字罢。晚，忘的最晚是因为他（‘晚’）最难忘，人生最难忘的，亦也就是最‘晚’的了罢。

尽一世相思，聪明；唯晚最难忘也。

----李率 戊戌年 十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