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渐渐走向正规,随着工作制度的不断完善,工作也暂时稳定下来,偶尔能有空闲去其他柜组转转,看看别人是怎样工作的,下班的时间能出去逛逛书摊,买几本书看。
干完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最喜欢去收银台那里,毕竟自己学了三年的财会,也能和自己学过的东西沾点儿边。同宿舍的于洋在收银台,人少的时候跟她去聊几句,羡慕地看着她是怎么工作的,人多了收银台忙不过来,主管看我喜欢去收银台那边溜达,就让我帮着装袋子。
虽然忙起来要协调好两边的工作,很累,但也真得很充实、很快乐,而且无意间和于洋成了朋友。
都不上班的日子里我们手拉手出去逛,买一串糖葫芦分着吃,至今还想念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最喜欢逛书摊,书店的书只能买,不能长时间看,有些书摊就比较随意。虽然多数时候我只看不买,摊主也不会嫌弃,看到喜欢的,蹲在那里直到腿都麻了,也不愿挪地儿,人家要收摊了,我赶紧记住页码,盼着下次再去看,盼着它不会被别人带走。白看人家的书,还盼着人家的书卖不出去,没钱的我真得不厚道。
因为顾客有购买需求,节日期间是不放假的,而且会更忙碌,国庆节、元旦无所谓,大家齐心协力忙一阵子就过去了,到了春节,可就没有人愿意加班了,虽然主管再三强调,年三十到大年初二这几天上班有三倍工资,人们还是陆续请假,甚至宁可辞职也要回家。
这时候,我是不想回家的,春节那几天正好舅舅回家,在姥爷这边没了我的地方,只能回奶奶那边,因为常年不在一起,姐姐弟弟和我都已经有了距离。
有一年二十九晚上,舅舅一个人,吃晚饭的功夫才到家,我在姥姥那边吃过晚饭,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自己的几件东西,摸黑走回奶奶那边,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看见我,弟弟阴阳怪气地指着我,“看,咱家来客人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娘说:“别逗她!”我“咣”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一声不响的进了屋。
我和姐姐睡一个屋,头睡觉,本来准备洗洗睡的,姐姐嫌弃地说:“洗洗脚昂,不洗脚,我可不让你跟我一个屋!”我理都不理她,也不洗脸不刷牙,脚更不洗了,脱了鞋“噔噔”上床就睡。她再嚷几句,找了我娘来训我,就不洗!这还是我的屋呢!
她身体不好,睡眠浅,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没心没肺,躺下就睡。她就又嫌弃我,说我出气儿声音粗,翻身动静儿大,扰得她睡不着,又去找娘。我听见娘偷偷对她说“她就是属顺毛驴子的,你哄着她点儿不就行了,她就过来住这么几天。”
跟娘还好些,爷爷奶奶和爹看见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总之我哪哪都不对。
有一年大年三十我和姐姐刚擦完各屋的玻璃,爹没好气地白我一眼我:“看你的头发,这么搭撒着,也不说让你娘给你剪剪!”——就是嫌弃我呗!
我本来就心情不好,大冬天擦玻璃手冻得通红,身上一点儿暖和气儿也没有,“不待见我直说,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过来住这么几天,就这么容不下我!你以为我稀罕?”本来就不是柔顺的性格,不痛快了更是有啥说啥。
爹拿起毛巾架上的毛巾就抽我,我也不躲,生生受了一下子,身上火辣辣的疼,幸亏穿的厚实。当村的大姑正好过来串门,一把拉了我,“还不快跑,你那机灵劲儿呢?”
“我不跑,我能跑去哪?打死我好了!”也不哭,就那么一副豁出命的样子,“不待见我,干嘛还生我,生了我不管我,还打我,你们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一蹦三窜在院子里又蹦又嚷,直到娘把我拉进屋里,一把抱住我,“你这是何苦呢?”眼泪才流出来。
爷爷在屋外跟奶奶数落我“什么也不是,就是惯的!”
我挣脱娘的怀抱,一蹦就出去了“惯的?不是你们惯的!俺姥姥姥爷不对了呗?你们没管过我,这会儿倒有资格说啦?”爷爷腾得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抄起了扫把,我一溜小跑,跑到院子里,“打死人啦——!”邻居大娘隔着墙头好言好语的劝:“孩子还小呢,又不大回来,大过年的,可别打孩子啦!”爷爷一跺脚“谁打她嘞!”回了自己屋。
哼!你们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呢!
我知道我是没有家的人,从小就知道!所以春节我不想回家,不光是为了那三倍的工资。
《燕雀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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