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知秋

        不知是否该怪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天气转凉，我只顾把衣服往身上一件一件套了，以致四季少了一季，却浑然不知。幸好今天风大，摇落了一地黄叶，提醒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和我，秋天已悄然而至。

也许是先前的疏忽，秋如今像是个莽撞的孩子，突然就闯进了我的眼眶。一阵秋风裹挟着漫天的枯叶，我不知道枯叶是否有生命，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同蝴蝶一样的想法：即便陨落，也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舞出别样的绚丽。

落叶满地，颇有“满地黄花堆积”之势，想来明早的值日生定是要头疼的。细看脚下的一地枯叶，有的黄得发褐，巴掌大小，好像从树上扒下的皮，不含一点水分。这样的叶是老透了的，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经不起半点折腾，一脚下去便只剩尘埃。然而一堆枯叶中，总有那么几片是鹤立鸡群的，黄中泛着点绿，尚且留有几分翠意和水汽，这样的叶子总是微卷，想来是被秋风无端强行撕扯下来，心里有几分委屈和怒意吧。但终究无济于事，只能随着一阵冷风走向生命的尽头。

墙角的落叶总是最多的，层层叠叠的，被风驱赶到了一起。记得小时候，最最爱的就是在姥姥家烧树叶。拿着笤帚在墙角下随意招呼两下，便可聚起一堆落叶，拿起火柴划拉两下便去点火，往往是火尚未引起，就呛了一鼻子眼泪，熏得脸像是只小花猫。每被姥姥发现，总免不了又被玩火尿炕唬上好几个晚上都战战兢兢。叶子烧起来的烟多先是白色，后又变得发黄发黑，火堆旁总是暖的，有时即便穿得单薄，站在寒风中也不会瑟瑟发抖，但回到屋里身上便会带上烟熏的味道。如今村子里严禁焚烧树叶，我再也没有见过一堆枯叶在火光中绽放的模样了。

看着环卫工人将昨夜落下的叶全部都收进垃圾车里，我想上前劝阻却又欲言又止。“落叶归根”就像人故去要安葬在故土一样，我觉得每一片叶都应当归于它的一方故土。我为每一片不幸落入垃圾桶的叶默哀，也为眼前整洁的市容欣喜，所以我从未埋怨过环卫工人。但自家的院子里，每一棵树下总是堆积着它落下的叶，宁静且祥和。

我喜欢收集树叶，在读了一半的书中夹上一片当做书签。我从喜欢过书店里或卖获赠的书签，虽款式新颖，色彩绚丽，但夹在书中总显得突兀而略带匠气。纸本就是树木所制，当树叶夹在某页，便似融为一体一般。无意中打翻桌角的一本书，掉落出许多叶子，将其一片片捡起，每一片都记述着历史，我和它们的故事。

仰望着略显光秃的树枝，我从未在深秋到过南方的城市，却也并不羡慕那里的四季如春，深秋夜落之时，秋借一缕微风和一片黄叶带给我温暖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