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至，春岂远

冬已至，春岂远
曲赣江

一早儿，阳光隔着窗幔，连喊带拽，不得不挣脱被窝暖暖的诱惑，心不甘情不愿翻身下床，不为别的，冬季阳光乏力，得赶早儿烫洗秋白和晓花的尿片。

天气转凉，秋白晓花瘦了一圈，整日缩手缩脚，不似夏秋时憨态可掬，喂口吃的也似被依侬惯了，递到被窝里，吃喝拉撒不挪摊儿，棉褥自然尿迹斑驳，一天一换。这个冬日缺少阳光，难以洗濯晾晒，只好晾干后将就着用，好在小姐妹俩不挑剔，只要干着不湿，凑合着用，不哭不闹。

今天冬至，民谚说: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华夏老祖宗真是智慧，多形象呀，那面条多细，可终究开始昼长夜短了，夜的清冷终是渐渐少了。

尤为欢喜的是，一早儿阳光普照，正是洗濯晾晒的好时光。一边洗漱，一边烧开水，颇似军营起床号一响，迅即整理内务。水沸，这才哄着秋白晓花挪了挪，将一堆棉片儿丢入塑料桶中，偷了个懒，直接浇了点84液，再用沸水浸泡，太烫，寻了火钳翻洗，一时桶中五颜六色。够脏。

尿片烫洗完毕，颇似万国旗沿街栏杆晾晒。从那一刻起，心即悬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着城管搂草打兔子，收了去。小城不大，不在基础建设上下功夫，沿街收东西那是一个凶猛，成群结队，辩不得，似也成了一道风景。

望着一溜尿片，洗得清爽了，在阳光下惬意着，忽然发现这一幕莫名眼熟。是了，妞妞嗷嗷待哺时，当初的小院、阳台，逢晴日，也似万国旗般迎风招展。只是彼时，我常年在外，这类事儿，都是老父老母和妻帮衬着弄，当我回到妞妞身边时，妞妞已能蹒跚学步，追着喊爸爸了……

时光久远了，父亲无比留念中逝去:终究没能看着妞妞考大学……又几年，妞妞像只雏燕，考学去了滨江之城，母亲去了新屋，一家人聚少离多，往日闹哄哄的沸腾一幕不再。我爱上了厨房，每日与妻琢磨如何一样的原料不一样的做法，只有夜晚，交付于文字。

走来两个人，拎着灰桶与毛刷，沿街给树木披冬装一一刷白灰，很用心，刷了几遍，树儿该不会冷了吧?万物憇息了，为来年的春，攒着精气神，一待过了数九寒冬，一场夜雨，便是一次惊喜，千树万树的苞蕾初绽，不消几日，满目绿意，精神抖擞。

冬已至，春还远吗?

2020.12.21于皖西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