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之鱼

作者: Ladymary于 | 来源:发表于2017-02-05 12:36 被阅读0次

    听说光线是有生命的,在很久以前,是如同鱼或者大象一般的活物。安宁的冬天总是晴天,光线从窗户照进来,亮得刺眼,些许的尘埃缓慢浮动在空气里。在城市的上空飞行着,穿越过无数的霓虹光线,穿越过人声鼎沸的上空,穿越过一群飞翔的灰色鸽子,从一处天空,到达另一处天空。

    ——楔子

    夏暖,我的一个朋友。

    我们曾经交换过彼此的故事,类似于交换日记。夏暖是个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的孩子,她曾经剖白:“她不会在新的地方主动联系别人,虽然她觉得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比较在乎的人,但是换一个地方,久了,那种想念的感觉也会随时间的流逝减少。所以她到每个地方都能活的很好。但是,后来,她偶尔会想念某个人,而这个人是个特例,怀念,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空间的转移而减少。他叫陶佑吉,桃子、柚子、橘子——据说这是某人高中时代在班会上做自我介绍时对自己名字意义的阐释,三种水果。那个时候,很多同学都乐了,夏暖也暗自揣测这家人是有多爱吃水果啊!考入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压力好像也就那么地散了。

    无形的雨点落在叶脉上,顺着大致的方向聚齐水流。然后沿着枝和杈。渐渐汇到一起。带着潮闷气味从东面往西面流,催动大片大片的树叶,好像河。

    陶佑吉是夏暖的班长,陶佑吉的母亲是夏暖的化学老师——众所周知的化学学习研究组组长。陶佑吉会弹钢琴,他表演弹钢琴的时候,穿着黑色的礼服,坐在那架黑色的泛着冷光的钢琴前,每一个音符都变得悦耳,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曲调悠扬。陶佑吉是每一个女生心里具有强烈存在感的王子一样的人物。学习成绩总是第一的样子,可是不是戴着金丝边框的一板一眼的理科生,他有自己的幽默,有时候他离人群很远,有时候他离人群很近。而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是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是喜欢那个一不小心的落入凡间的水果王子。夏暖说他们是好朋友,而这种暗恋的情愫就那么悄悄增长着,像是一株蔷薇花慢慢爬上墙头,叶脉舒展,而清晨的露珠也悄悄爬上开得艳丽的花朵。直到有一天,陶佑吉告诉夏暖他喜欢C。没有掉眼泪,没有不开心,只有淡淡的失落,然后鼓舞水果王子追寻自己的幸福。在很久很久以后,分别,异地的求学之旅,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轻轻把右手压在心口,才知道当时有多痛。

    梦里也有水,平静地在身边划开,阳光如水草扩散。透明的,又带点黄。一起一伏间舀走灵魂的小部分知觉,只是多半又被时间的流水混沌冲散。太短暂,化为不可考察的遗迹。没有了探访的价值。

    陶佑吉过18岁的生日,成人礼。

    换一种风格来想象那些年轻的生命享受的质朴而唯美的光影。


    生日那天,陶佑吉穿了一件橘黄色的T恤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正在津津有味的啃鸡腿,桌上摆着一杯可乐。也不知道是谁起哄,说是拍张照留念,于是这么没有吃相但是依然帅气的一幕就定格了瞬间。夏暖把这张照片放到了空间里,在“照片名称”那一栏输入——18岁的水果王子。再后来,点上18根蜡烛,唱生日歌,在烛光的映衬下,火光摇曳,陶佑吉闭上眼睛许愿。前两个愿望是要说出来的。

    陶佑吉说:“那个,你们都懂的,第一个愿望是祝我们高考取的好成绩,能够去到我们想去的学校,实现我们的理想。”

    大家不由得嘘声一片,

    有人说:“陶佑吉,今天很高心,别提那恶心的高考。”

    可是看着彼此心虚的笑脸,又都大笑起来,其实彼此心照不宣,只是不忍心揭穿罢了。是啊,老掉牙的愿望,上帝每年都要听无数遍吧,可是即使知道没用,也还是要求神拜佛的,就连学校里那群老师也每年不落俗套。第二个愿望,

    陶佑吉说:“那就祝各位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大家就乐了。

    鲫鱼说:“陶佑吉,你是打着大家的旗号为自己谋求福利吧。”

    说着,眼睛的余光瞟向C。陶佑吉摸摸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一段为后来的而许多事都悄悄埋下了伏笔。比如说在老师排座位的时候,陶佑吉主动要求坐在夏暖的后面,和C成为同桌。

    高考,那种像是抽丝剥茧般缓慢而目标明确的压力越来越重,像是空气里浮动的尘埃一样,走过那段时光走过那段路程,就如影随形的黏在身上。可能在高考这座大山面前,无论我们有多少青春的懵懂,暗生的情愫都不得不暂时抛在一旁。

    夏暖曾经假装开玩笑地问陶佑吉什么是“喜欢”,怎样才能确认自己喜欢一个人?

    陶佑吉很认真地想过之后说:有没有一个人,你不见他的时候会偶尔想到他,见到以后会觉得有一种很奇妙感觉;然后,和他说话聊天,听到他的声音,会很开心,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夏暖歪着脖颈想了想接着陶佑吉的话说道:“会爱跟一些人玩,比较在乎他的看法,但关键是“一些”。难道我博爱了?”

    陶佑吉追问:“没有很特殊的一个人吗? ”

    夏暖说:“完了,初中高中都有。”

    陶佑吉循循善诱道:“比如他和其他女生说话的时候,你会有一点不愉快的感觉。手机短信响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希望是某个人发来的?这就是最朴素的一种喜欢了。”

    夏暖暗想那不就是陶佑吉你嘛,可是你喜欢的是C啊。于是只好扯谎道:“不同的地方就不同的人诶。”

    陶佑吉白了夏暖一眼说:“或者说,是淡淡的好感。这种好感一旦发展下去,就很可能会产生深刻的爱情。”

    夏暖告诉我陶佑吉说的这些全都正中下怀,可是横在两人面前的除了C和高考,还有自己的胆小和对未知的不确定。

    那些曾经被我们错误选择的分岔口,被我们错误放弃的分岔口,那些曾经被我们错误选择的人,被我们错误放弃的人,都变成细小的针芒顽固地扎在心脏上。

    夏暖说过,她很后悔,同时也很遗憾。好多后悔的事情,好多懊恼的事情。好多现在必须用“如果当初没有……”和“要是那样就好了……”去追忆的事情。可是人生永远都在朝着前面冷静而残酷地迈进着。像是站上了永远不会停下的跑步机,如果停下来就会被卷进机器的传送带和齿轮里。

    后来的某一天,夏暖和陶佑吉开视频,于是我终于见到了她的水果王子。陶佑吉称呼夏暖为“春卷”。

    我记得在朋友的空间里看见了这样一句话“据说,一个男孩如果喜欢你,他会一直不叫你的名字——《……》”,那时候我想评:“这不科学。”可是我没有,因为感觉从来就是逻辑所不能解释的吧。而“春卷”“那只根号九”,只是专属陶佑吉对夏暖的称谓,独一无二的折子戏。


    一阵风过去,银杏树叶子又掉了几片。秋天正在不断的带走它们。香樟、枫树、银杏,槐树。两三片叶子像带有生命的离枝的蝴蝶,悠悠地转了下来。从此个性的音符在呼吸间弹跳,轨道带着列车消失在花海,人的神经质变的华丽,时光被随意烹调。

    某天,我看到夏暖的QQ聊天记录里显示着唯一的一句话,

    陶佑吉0:29:57

    春卷,我和C分手了。我现在很难过。时间也不早了,下次再聊。

    究竟时光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什么?除了伤痕累累,我们好像一无所有。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夏暖是什么心情。但我想,没有人会开心吧,即使水果王子又恢复了单身。夏暖说,其实陶佑吉送过一个指甲剪给她,C也有份,她很高心陶佑吉没有见色忘友。

    有一天夏暖告诉我,她表白失败了。于是我问她如何表的白。夏暖说陶佑吉说“那么可爱的春卷到大学一定很多人追吧?”之后夏暖回复“陶佑吉,我还是祸害你吧。”陶佑吉说:“你还是去祸害别人吧。一个把三祸害成根号九的春卷是不能留着祸害自己的。”

    在夏暖表示自己表白失败的时候。陶佑吉根本不认同那是表白。

    圣诞节,每一家商店都朝外喷薄着热情洋溢的温暖,店门都是雪花和圣诞老人的装饰。大商场里摆满了表情可爱的麋鹿。

    直到有一天陶佑吉寄来了圣诞的礼物——夏暖,我和C的故事说个完整版:曾经很好的两个人现在彼此之间什么都不剩了。你记得我送你的那个指甲剪吧,其实之前是只想买给你一个人的,但是怕被人误会所以给C也买了一个。你记得我换座位吧,主动要求和C同桌的那次,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坐那个位置了,只是为了和某只春卷坐得近一些而已。第三个生日愿望,希望我和春卷能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既然愿望已经不能达成,那么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而所有我现在告诉你的,作为你告白失败的奖品,我们俩的秘密,好么?

    再后来,没有后来。陶佑吉曾经是夏暖的水果王子,曾今。现在,他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我不知道,对于夏暖来说,换一个地方,久了,对陶佑吉那种想念的感觉会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少。

    山高水长,斯人已微。珠弦一弗余音在,却是当年寂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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