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帝国的远去

梗概：我是王身边的一个贴身卫士，我跟随王已经二十一年，从最开始相国遗饭给快要饿死的我，到在赵国时，相国把我净身后给了王，我和王一起长大，最初在赵国时，王作为人质，被人欺负，我和王一起挨过打，那些邯郸街头的小混混，总是来滋生是非，小时候的王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我拉住了王，和他一起隐忍

王逐渐长大了，性格也愈发变得沉稳，王父在相国当初拜访时还有些犹豫，王说，您在赵国不受礼遇，就此下去，最多是一个弃子，现在有人愿出重金为咱们光耀门庭，即使不成功也可解决您现在的一时困囧，况且拿着人家的钱财去结论赵地豪杰，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您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才坚定了王父的决心…….

 

一个帝国的远去

第一次见相国，我正随着母亲在邯郸一条小巷子里乞讨，我们已经七天粒米未沾，那年我五岁，看到一大群人跟随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大人，母亲可能是饿晕了头，冲上去想要一点冷饭，我只看到，母亲被几个大汉拉扯着，干瘪的胸脯在破烂的衣衫下失去了光泽。

衣着华美的大人喝止了他的随从，上来摸了摸我的头，命人把一篮子饭给了我们，我只记得那是我吃过的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肉丝，那滋味至今都能回味起。

后来母亲死了，我被大人派人接到他府上，当了一个打杂的仆人，他们教我习字，我认出来门楣上的几个大字：吕府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几个仆人给我喝了一大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药，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被送到了另外一户人家，只觉得档下空空，隐隐作痛

第一次见王的时候，他正在邯郸街头被一群混混围着，我听到王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些混混都比王高一个头，不断的戏骂王为秦国的野种。王的头被其中一个混混按着，王拼命的挣扎，撕破了其中一个混混的衣服，几个被激怒的混混把王按倒在地，我只看见王眼神凶狠，拳头攥得紧紧的。

王家里的仆人出来为王解了围，并叫我扶王到里屋换件衣裳，王抬头看了看我，我比他高半个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王住在一个屋子里，为他扫洒房间。

王话不多，我看到他整日去搬一个很大的石头，并在偷偷的磨一块铁片，我私下问过他磨这个干什么，他没回答我。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街上又碰到那群混混，王冲了上去抓住了其中的一个混混，那个混混反应还算迅速，王的铁片划破了他的袖子，经过最初的惊恐后，几个混混一起又把王给按住了，王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一个混混朝王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王猛然的挣脱了出来，捡起地上的铁片就要刺向那个混混，我拉住了王的手，那几个混混乘机跑开了，王想把我甩开继续去追，我紧紧的抓着王的胳膊不放手，混混渐渐走远，仆人也出来寻我们回家，王把嘴角的血丝舔了舔吞了一口唾沫。

回到家王不理我，倒在床上闷头欲睡，我对王说：公子现在质在赵地，福祸未知，难道为了几个小混混而杀人嘛，若此的话，赵国人刚好可以有了借口拿了公子全家，这样的话，吕公和公子父亲所筹划的东西就要全部落空了。这也是相国每次来王家时教导我的话

王听了后，猛然坐起来，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又倒头睡下了。

从此王隐忍了许多，磨了很久的铁片也被扔进了一个水塘里，后来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当我再次看到王和那群混混在一起的时候，那群混混居然对王很恭敬，从此的街头，我只看到王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小喽喽，包括那些曾经欺负他的小混混们

有一次我在擦桌子，看见相国进来和王的父亲谈论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的父亲和相国争吵了起来，后来相国拂袖而去。相国走后，我看到王进来和他父亲说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和吕公争执呢？您在赵国不受礼遇，就此下去，最多是一个弃子，现在有人愿出重金为咱们光耀门庭，即使不成功也可解决您现在的一时困囧，况且拿着人家的钱财去结交赵地豪杰，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看到王的父亲大大的睁着眼睛，后来叹了一口气，转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带着王去了相国家。回来后，我看到随从们手里多了许多的财物。

来王家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我有时能看到王劝王的父亲要好生待那些来的客人，我还看见被王的父亲冷落了的人，王会私下去给些钱物给他们，并好言相慰。

王的父亲和相国的计谋终于有了成效，王父亲躲过了赵国的阻拦先回了秦国，幸好王的父亲娶了一位赵国大户人家的女儿，我们躲在那个大户人家里，才躲过了赵国的追杀。后来赵国又派人把我们送回了秦国。

回到秦国我们才知道，王的父亲已被立为太子，国之君储。后来我听说，王的爷爷有意考察王的父亲，曾经让王的父亲试诵经书，结果王父亲以在赵地没有老师为由拒绝了。

事情传到王的耳朵里，王很担心，为父王出了一计，他派人告诉父亲说，之前爷爷也被困在了赵地，在当地结识了许多豪杰，但王的爷爷回秦国后，从没有派人来慰问过这些人，估计这些人会心生怨恨，所以可以向爷爷建议与赵地靠近的城池，城门要迟开早闭，以提前预防那样的祸患。王的爷爷听后大为惊异，并最终立了王的父亲为太子。

王的爷爷守孝一年后，登基那天，相国派我送了一盒丹药给王的爷爷，我偷偷的打开盒子看了一下那个药丸，和锅灰一样的黑，有一股难闻的像鸡屎一样的味道。

我只知道三天后，王的爷爷驾崩了，王的父亲继位。三年后，王的父亲也驾鹤西去了，王继位了，相国也被任命为相邦。

继承王位后，王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看看书，出去玩一玩，事情都交给相国处理，王倒也乐得自在。

有一回我和王出游，路上遇到一伙盗贼，当时我们身着便装，正准备在一家小店投宿，那伙强盗冲了进来，杀了一个小伙计，逼着店家要银子，王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当时吃了一惊，我们一共才五个人，好在除我以外，其他三个都是大内高手，当然我也是有点身手的，我们分头追了出去，其中两人按王的吩咐绕道而去，回来的时候，我们分别提出几个血淋淋的人头，然后跟随一言不发的王回了蕲年宫。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看到王变得愈发隐忍而残酷，已经是一个不需要别人教导就可以处理复杂事情的人了。王也是一个勤奋的人，每天在昏暗的油灯下，要批阅越来越多的，一大捆一大捆的奏章。

王的性情也开始变得有点捉摸不透，有一回王看到李相邦的出行随从如云，稍露不悦之色，后来李相削减了出行人数，王听闻后大怒，把身边的仆人都杀了，认为身边的人泄露了他的意图，当然除我以外。

王和吕相国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吕相国和太后有私，还给太后进献了一个性能力超强的男宠，那男宠强到可以用私器转动巨大的车轮，相国秘密的把男宠安排进了太后的王宫，还和太后生了两个儿子，这些都是王宫里公开的秘密。

王最终隐忍到那个男宠和赵太后一起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来攻打王宫时，才让我带着王的亲笔召书，让吕相国配合楚公子昌平君、昌文君兄弟两攻击他们，最终把男宠嫪毐给灭了，他和太后一起生的两个儿子被摔死，赵太后也被软禁在了负阳宫里。

王待人有时候也很宽和，从谏如流，宜居人下，所以留住了像尉缭和李斯这样的人才，他从邯郸历练出来的笼络人的手段也发挥得淋漓尽致，用人眼光毒辣，赵高也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才华的阉人。

我最后一次见到吕相国，是奉了王的命令要去拿相国的命，嫪毐的祸患最终还是牵连到了相国，但相国对我有一饭之恩，我只把王写给相国的信交给相国了，让他逃到赵国去，还给了相国一些财宝，我本想只身回王宫领罪，但回去的路上，听闻相国饮鸠自杀了，我内心极为不安。

王并没有追究我的罪状，只是派我去安抚相国的亲属，王还是重情义的人。

在经历过燕太子丹派来的刺客后，王变得越发的不安起来。

那一次我也在大殿上，当荆珂抓起匕首刺向王的时候，我看到了满朝文武的惊恐，我看到秦武阳甚至都尿了裤子。当王被荆珂追着拨不出剑的时候，幸好国医用他的药箱砸到了刺客，王也乘机拨出了剑，砍断了荆珂的腿，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后来荆珂的朋友高渐离又不自量力，要用琴来砸王，被王给弄瞎了眼睛。

经过这些事情后，王加快了灭六国的步伐，我经常看到王半夜一个人跪在画在丝绢上的地图上，一看就是大半天。

王有一个宏大的计划，他要把天下的都收归他的囊中，把各国的王公都迁徙到京都脚下，从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把天下的兵器都收归起来，铸成大铜人，从此天下再无战争；他要让天底下所有百姓都可以学习知识，所以要书同文；他要让每条道路都直通京城，所以车要同轨。

李信最初攻打楚国是顺利的，但被派到郢地安抚百姓的昌平君生了些事端，我被王派去给昌平群送了个口信，我看见昌平君面露难色，似乎欲言又止。

李信最后被项燕打败了，王请王翦重新出山才重新收回郢陈，王将军不负盛名，把楚王负刍也给俘虏了，王高兴得亲自到来郢陈坐镇。

后来从王的口中得知，项燕拥立了昌平君为楚王，在淮南造反，王把昌平君的一家老小全都给杀了，包括昌平君的弟弟昌文君。

扫平六国的步伐还在加快，前方捷报频传，王的远交近攻，金帛先行，刺客紧随其后的谋略也大显成效。

国破家亡的各国王公的刺杀也越发频繁，在受到据说是韩国公子派来的刺客在博浪沙用大铁锥砸中车辙后，我看到了王略带惊恐的大怒，杀光了周围几里的百姓。

周围的谣言四起，在听到了那句明年祖龙死后，我听到了王喃喃道，山鬼也只可能预知半年内的事情，这事也许不可信吧。说完沉默的低下了头。

宠大的帝国和祸乱四起，引发了王内心极度的不安，开始寻求神仙丹药，并不断的在帝国四处巡游。

最后一次陪王出游是在沙丘，王当时已被四起的谣言弄得精神衰弱，经常整宿的无眠， 头发也大反的脱落。出行前，王把和楚国外戚们走的很近的蒙毅支到了边陲。

最后一次见到王的时候，王安详的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没有了往日熟悉的呼噜声，王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

我听到赵高和二公子在商良着什么，后来李相邦也加入了进来，再后来，王的身体被放在了车子里，周围铺满了咸臭鱿鱼，运回京城。

我被胡亥公子派去给大公子扶苏送信，想起了前些年，王把扶苏公子派到边境和蒙将军一起攻打匈奴修筑长城，也是我护送而去的，从王的言语里，我听出来王对扶苏公子的失望，王不希望宠大的帝国未来有一丝的不安因素，所以扶苏公子被派到了边境。况且，扶苏公子的血脉里流淌着楚国的血液。

再次见到扶苏公子，从他脸上看到多了许多的坚毅，公子接过信后，大哭了起来，我于心有点不忍，差点把王的死讯说了出来，蒙将军也来劝阻，希望公子能再去复核一下，但另外一个赵高的心腹使者不断的催促，扶苏公子天性宅心仁厚，对父王也是极为崇拜，只看到扶苏公子以更快的速度，拨剑刺向了自己的喉头。

蒙将军的信也是我送的，老将军接过信后也是嚎嚎大哭，虽有疑虑，但仍把兵符拱手交出，束手就擒，最终也含狠而去。后来赵高把蒙将军的弟弟蒙毅大人也娇召杀了。

李相邦也死在了赵高手里，被腰斩之前，我在旁边听到李大人略带心酸的和儿子说道 ，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牵着黄狗在田野里打猎嘛？

胡亥公子当王以后，整天醉心玩乐不理朝政，政事都交给了赵高处理，赵高得志，越发的跋扈，我看到了王的子女都一个个死在了赵高的阴谋之下，王子公主们一个个死状极为凄惨。

子婴公子找到我时，我立即答应了他的计划，我把赵高的行踪透露给了出来，赵高也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帝国已然崩塌，天下群雄并起，王一手打下的天下又乱了，是我陪着子婴公子一起开城向项王进献玉玺的，项王高大英勇，但也容不得人，最终子婴公子也没能保住性命。

项王走后，汉王也进城了，我看到汉王贴出来约法三章布告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在看到大家都争抢玉帛女子，而汉王的萧大人却派人找到我，让我打开王宫的藏书馆大门，把所有的秦宫典藏书籍都运走了，我觉得我可以远循了，我收拾好行装，轻装简从，只带上了当初王从荆珂手里夺下的那把匕首，便离开了王宫，消失在了正在西下的夕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