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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美》看戏与演戏~两种人生理想2

《谈美》看戏与演戏~两种人生理想2

作者: 放下皆得 | 来源:发表于2022-11-01 08:09 被阅读0次

    在西方,古代及中世纪的哲学家大半以为人生最高目的在观照,就是我们所说的以看戏人的态度体验事物的真相与真理

    头一个明白的做这个主张的人是柏拉图,在《会饮》那篇融哲学与艺术的对话里,他假托一位女哲人传心灵修养递进的秘诀,那全是一种分期历程的审美教育,一种知解上的冒险长征。心灵开始玩索一朵花,一个美人儿,一种美德,一门学问,一种社会文物制度的殊相的美,逐渐发现万事万物的共相的美。到了最后阶段,表里精粗无不到,就一旦豁然贯通,长征者一霎时的直觉突然看到普涵普盖,无始无终的绝对美~如佛家所谓“真如”或“一真法界”,他就安息在这绝对美的观照里,就没有入这绝对美里而与它合德同流,就借分享它的永恒的生命而达到不朽。这样心灵就算达到它的长征的归宿,一滴水归原到大海。一个灵魂归原到上di,柏拉图的这个思想支配了古代哲学,也支配了中世纪ye稣教的神学。

    柏拉图的高足弟子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里想校正师说,却终于达到同样的结论。人生的最高目的是至善,而至善就是幸福幸福是“生活的好,做得好”,它不只是一种道德的状态,而是一种活动。如果只是一种状态,它可以不产生什么好结果,比如说一个人在睡眠中唯其是活动,所以它必见于行为。犹如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中夺锦标的不是最美最强悍的人,而是实在参加竞争的选手。从这番话看,亚里士多德是主张人生目的在实际行动,但是在绕了一个大弯子以后到最后终于说幸福是理解的活动,就是取观照的形式的那种活动,因为人之所以为人,在他的理解方面,理解是人类最高的活动,也是最持久、最愉快,最无待外求的活动上di在假设上是最幸福的,上di的幸福只能表现于知解,不能表现于行动。所以在观照的幸福中,人类几与shen明比肩。说来说去,亚里士多德仍然回到柏拉图的看法,人生的最高目的在看而不在演。

    在近代德国哲学中,这看与演的两种人生观也占了很显著的地位。整个的宇宙,自大地山河,以至于草木鸟兽,在唯心派哲学家看,只是吾人知识的创造品。知识了解了一切,同时就已创造了一切人的行为当然也包含在内,这就无异于说世间一切演出的戏都是在看戏人的一看之中成就的,看的重要可不言而喻。叔本华在这一看之中找到悲惨人生的解脱,据他说人生一切苦恼的源泉就在意志,行动的原动力。意志起于需要或缺乏一个缺乏填起来了,另一个缺乏就随之而来,所以意志永无满足的时候。yu望的满足只像是扔给乞丐的赈济,让他今天赖以过活,使他的苦可以延长到明天。这意志虽是苦因,却与生俱来,不易消除,唯一的解脱再把它放射为意象,化成看的对象意志既化成意象,人就可以由受苦的地位移到艺术观照的地位,于是罪nie苦恼变成庄严优美。生命和它的形象于是成为飘忽的幻相,掠过他的眼前,犹如轻梦掠过朝睡中半醒的眼,真实世界由它里面照耀出来,它就不再能蒙蔽他。换句话说,人生苦恼起于演,人生解脱在看。

    尼采把叔本华的这个意思发挥成一个更叫具体的形式,他认为人类生来有两种不同的精神,一是日神阿波罗的,一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日神高居奥林波斯峰顶,一切事物借他的光辉而得形象,他凭高静观,世界投影于他的眼帘,如同投影一面镜,他如实吸纳,却恬然不忧愁。酒神则趁生命最繁盛的时节,酣饮高歌狂舞,在不断的生命跳动中忘却生命的本来注定的苦恼。从此可知日神是观照的象征,酒神是行动的象征。

    依尼采看,希腊人的最大成就在悲剧,而悲剧就是使酒神的苦痛挣扎投影于日神的慧眼,使灾祸罪孽成为惊心动魄的图画。从希腊悲剧,尼采悟出从形象得解脱的道理。世界如果当作行动的场合,就全是罪nie苦恼,如果当作观照的对象,就成为一件庄严的艺术品。

    如果我们比较舒本华、尼采的看法和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看法,就可看出古希腊人与近代德国人的结论相同,就是人生最高目的在观照。不过着重点略有移动,希腊人是哲学家的观照,而近代德国人的是艺术家的观照哲学家的观照以真为对象,艺术家的观照以美为对象。不过这也是粗略的区分,观照到了极尽,真也就是美,美也就是真,如诗人济慈所说的,所以柏拉图的心灵精进在最后阶段所见到的绝对美就是他所谓“理式”或“真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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