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青一
从蒸锅里拿出一颗煮鸡蛋,突然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在那个属于80年代的10年,形成了我往后大半生的人生底色。我很庆幸他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用他们的力所能及告诉我世界的模样。
二姨
母亲的三姐妹中,二姨最安静包容,和管束我甚多的母亲相比,她总默默无声,勤恳温柔。我妈很难改变自己的个性,但也最挂念二姨。
小的时候,我跟随父母在县城里生活,暑假回到农村,在二姨家呆上几天是度假,寒假回去大多是过年前,跟随父母走访长辈亲友,带回去一些过年的物品给他们。这样的习惯持续了很久。
事业奋斗期的父母不亚于今天在一线城市打拼的年轻夫妻,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但乡村和老家成了他们的大后方。每次回老家之前,妈总会提前和二姨说,或托谁捎个口信,二姨也是每次心领神会地提前准备好给我们带回城的东西。它们会是一篮子数量或50或100的鸡蛋,以及很多当季的瓜果蔬菜。
煮鸡蛋,让我想起了那个眼睛极其美丽又极其朴实的二姨,想起来那些年提回县城的鸡蛋、蔬菜瓜果,想起了二姨和我的对话。
“青一,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二姨。”
……
二姨终究没有坐上火车,但是在表弟大学毕业那年,我为他的工作出了一把力气。如今他已经有了幸福的三口之家。不知二姨是否已经觉得安慰。
小姑
我刚出生的时候,发生了黄疸。据说膝盖以下冰凉,医生说再不用针扎我,我就没命了。我爸不舍得,是小姑果断抱着我去扎了针。在我日后很调皮的时候,我妈总会说:当初真不该救你。
我的姑姑们长得都很漂亮,随了爷爷奶奶。小姑的快人快语和她的爱情故事最值得称道,为爱走天涯的故事最终是一个美满的结局,我很欣赏。小姑叫我爸二哥,后来在整理父亲信件的时候,读到当年关外的小姑、小姑父写给父亲的信,读到的是兄妹之情,也读到父亲的担当。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家里并不少见,父亲在能力范围内几乎帮助了家族里所有的人。而他却是那个小时候因为家境困难差点辍学的孩子。
小姑现在看到我,大概会跟我说的是:好好活着。因为后来她有了宗教信仰。
高叔叔
爸爸的同事和挚友。
5岁时候的我并不孤单,我妈大概为了让我的童年不寂寞,养了一群鸭子。我很爱这群鸭子,所以会亲自给他们准备食物,比如给他们把青菜切好,做个好看的拼盘或者mix 一个色香味俱全的沙拉。
那一天高叔叔来家里找爸爸,我在屋外为鸭子伙伴们切菜,切到高兴的时候把手指放到了刀下,切了挺深的一个口子。我举着流血的手指头跑到屋里,吓坏了我爸。记得他用了一根皮筋将我的手指缠住止血,接着,把我抱起来放在二八车的前车杠上,直奔医院去了。
马路上,飞奔的两辆自行车,一辆我爸载着我,一辆载着高叔。后来,高叔成了我们家的贵人。某种程度上,他安慰了去世的挚友,保护了我的家人。
其实,还有很多人,比如我的幼儿园班主任,小学班主任等等,80年代那10年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和事,都蛮单纯、质朴,那些事有些惊心动魄,有些天真愉快,也有些深刻的思考。也许有一天,我会一一把它们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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