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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细雨打湿空气,四周变得灰蒙蒙的。那白色和灰色交织在一起的天空,压抑了秋末的枯黄,寂寞洒落一地,是枯叶的哀嚎!它们变得亮洁起来,却依旧令人感伤迷茫!我听着《贝多芬的忧伤》,将爱藏进心里,不敢过多的表露,害怕这季节感引发的相思致郁我的灵魂,让我在美好的夜晚不敢安睡。
我穿上一身笔直的西装,来到一座墓碑前,这里埋葬了我的善良。季节变换之间,我看不见荏苒于时光,只能听见人心只向恶。我是个坏人,杀死了世间的好心肠;我是个暴君,杀死了王朝所有的忠良!我的悲歌在时代的眼泪里演奏,却吹不尽那灵魂深处的孤寂!那悲凉如一阵风,不知不觉间,带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的心,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我坐在图书馆标致的大楼里,看着整齐划一的灯管一排排地延伸到每一个房间,像极了训练有素的美国大兵,它们侵蚀着我的灵魂,想要替时光杀死它!我不甘心于此,于是我走出图书馆的大门,没有坐电梯——那是工业化文明的孽物!我恨死它们了——虽然它们给我带来了生活上的方便,但我真的很死它们了!
一出图书馆的大门,我似乎没了方向,平日里ABCD的选择题似乎给不了我答案!明明一直训练的就是如此,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了!我好恨,这该死的所谓正确和必须要做得事!在古代是入仕,到如今,又是什么呢?我想要作诗一首:
晚秋化骨柔,细雨望穿肠。
秋叶融土入,魂不客他乡。
扉页闻天地,游子归华夏。
千千与万万,万万与千千。
奔波在这万千人流之中,绝对的好坏似乎已被有心人注定,我所做的其他事似乎都成为了新时代的“下九流”——歌唱,写诗,绘画,散文——不想将人生具体于某一场工作,然后就是一辈子!我不喜欢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总是听到有人劝我:等你长大了,有了家庭,有了老婆孩子你就知道了。那我就不要老婆孩子好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我的人生为何要同父辈一样!我的路,我自己来走:
我选择了图书馆外的小树林,这里长满了银杏树!一棵棵金黄的银杏仿佛天宫的天兵天将,包围着我,想送我回去,我哪能这样臣服?是时候“大闹天宫”了!我朝着天空,竖起中指,天命?去你妈的!我就是我,大声喊出特别中二的台词来:我命由我不由天!
幻想完后,依旧是走在这一片银杏树排成的秋天里。地上熟透的银杏果臭得打紧,我想要回头去,继续走进图书馆里,至少在固定的人生里,我能享受到无尽的温柔和芳香,不需要独自面对一片恶臭才能欣赏这一片绝景。回到图书馆,我只用站在窗口,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有什么不好呢?
我触摸每一片矮处的银杏树叶,将其中一片摘下来,欣赏它的脉络,我开始好奇起来——听说银杏树是活化石;听说它的基因和恐龙时期的银杏变化不多;听说它的果子是有毒的,但是可以少吃,味道还不错......光是一棵银杏树我就想要知道好多它的故事,更何况林子里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树啊!如果只是在图书馆呆着,我所看到的,只不过是那窗棂规定好的一切罢了!自由呢?全都献给了安逸!那我和他们——那些在图书馆里的人,谁才是胆小鬼呢?
林子里的松柏们,在秋天也是绿的,不像这银杏和其他树一样,全都黄了吧唧的,还掉下叶子来!可是,松柏的绿何尝又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如若是秋天到了,银杏还绿着,松柏全黄了又会怎么样呢?毕竟那金黄给我们提供了不一样的体验,又何必去骂它呢?但若是真的换了去,可能又得传出植物集体病的言论了罢!然后全部挖了,种不会在秋天变黄的松柏和不会在秋天不黄的银杏,这样真的就正常了,对吧?
我想要将这美丽的金黄记录下来,用什么好呢?相机怎么样?正好我有!曾经的它,我的相机,被无数手机嘲讽,他们说:几万块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还没有几千的手机拍出来像素高,纯粹是浪费钱!像素高?正是一群笨蛋!你们的脑子就和你们手机的感光元件一样大罢!我也难得理会。
我从包包里拿出相机,这是我家人给我买的,一共花了几千块钱——是对我考上大学的奖励,好几个哥哥姐姐舅妈舅舅一起给的钱,我就用来买相机了——我的父母还是依旧的通情达理——不过每年的奖学金也时刻证明着我的价值不是吗?可我累了,就想用这钱拍点照片,以弥补我高中到现在只知道语数英的灵魂的遗憾!老实二十年,我终于开始“叛逆”起来!
现在,我想用这相机记录下只用眼睛欣赏的美景来,保留下这银杏树林的绝美!不留下它的恶臭!咔嚓,咔嚓,咔嚓:
我拍了好多,有背景是天空的银杏树枝,有被落叶点缀的天空;有几颗银杏树夹着一颗松柏,有几颗松柏夹着一颗银杏树;有地上的一块石头,有林里的一张木椅——上面还趴着一只小猫......我将林子逛了个遍,也拍了个遍,回头才发现,我已经不觉得臭了!原来是我习惯了——这臭也便不臭了。
我瞪大自己的眼睛,满脸憋得通红——我成为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我单单想要留住这秋林的美,却厌恶它的味道来!我接受她的美的同时,不也应该接受她的瑕吗?更何况她那么爱我,我却如此对她!对不起,银杏树小姐,请你原谅我,陪着我,来到那墓碑前,把它重新挖出来——我的善良!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我和这时光的粉末一同,展现历史的轮廓,这轮廓的一头是我,一头是她。她说,她不喜欢我,我不够幽默,满腹的哲理——像极了虚伪的读书人!她讨厌我,厌恶我,觉得我不够真诚!
我将一切的温柔都给了你,只不过少了幽默!不爱便是不爱,何来这么多的借口呢?我还有这秋天,和这天地的故事!她走了,不再回头,而我扛着铲子,去挖掘那早该挖开的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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