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握住一天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在甲申游荡在一天城市的第二十七天，甲申没有像往常那样穿上她那双黑色的登山短靴，褶皱的牛仔短裤，而是换上了黑色的细高跟鞋，大衣里的长裙下，一天好像能看到她紧实的腹肌，生命力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就像一座火山一样，要喷涌出什么。​

在禾木的家里，他们三个再次碰面了，禾木的家里装饰成昏暗的颜色，那窗帘都好像能遮天蔽日的，最近他投资又赚了不少钱，因此搬到了市区比较安静的个人庭院里。一天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要在院子里种什么花，在哪再搭个秋千，旁边再间壁出一个什么书斋。禾木冲甲申笑笑，可能一天连间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儿不比一天的老家，花也是含苞的程度而已。​​

席间一直说说笑笑，甲申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禾木也邀请他的朋友过来，闹哄哄过后，一天想着一会儿她要做的事儿，对大家来说都一定会是个惊喜。因此她裹紧甲申给自己买的大衣，就悄悄的出门了。​

“老板，我要两个纸杯蛋糕，嗯，还有那个棍儿，对，就是那个。”​​ 一天抱着牛皮纸袋，晃晃悠悠的沿着马路往回走，不得不说禾木选的这地儿还是很有feel的，大隐隐于市的感觉。球鞋的白边都有些发旧了，怎么刷都恢复不到刚开始的样子。​ 灰色的马路很长，中间用断掉的白线隔开，回去是上坡，一天的背影，和从纸袋里支出来的面包跟着马路的曲线一直蜿蜒下去。

回到禾木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深黄的窗帘就像夜晚的路灯一样，照亮着整个庭院，来的时候在门口停着的车也不在了。​ 一天想要不要敲敲窗户吓吓他们，悄声走进的时候，抬起的手却停留在在了半空中，直到有人开门，一天才发觉她已经走出庭院，抱着面包在院门前的水泥台上坐了好久了，大衣上的绒都被磨平了。一天急忙拽住来的那人衣服。​

“别进去”。她死命拽着，就像要溺水的人抓住了岸边的水草。不能死的，不能死，我不能沉下去，一天好像听到了海水灌进耳朵里的声音，没过了头顶。她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用力的晃她，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就像那深黄树皮颜色的窗帘一样，女人的黑色内衣时隐时现，蹭在窗帘上，像被树皮刮起了毛，跳了线。​​​​​​

一天关于那一天的事儿一点都记不得了，只是第二天在她租的学生公寓里醒来，床头还摆着那袋面包和纸杯蛋糕。一天咬了口那根最长的，没咬下来，索性放在一边了。接下来的日子和往常一样，每天倒班，现在的她对服务业已经很熟悉了。​ “一天”甲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天摆弄着电话，看到神龟的名字的时候，差点扔掉手机，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手机无异于手雷。​

“Hello, this is Ivan. Erm, a talk? You and me ?”​ 上学的时候，一天说一太少了，以后要有亿万。​

“江一天，你别吭吭哧哧，我还不知道你吗？一紧张就说英语，再说你什么时候能说一句超过三个单词的简单句？​

 “OK，see you !”​

在等待甲申的过程中，一天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一会儿拽拽裤脚，一会把裤脚翻起来用指甲刮上面的绒绒。​ “我和禾木睡了”这是甲申坐下来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就给了一天抿口咖啡的时间。接着说道“你不用觉着别扭，甲申还是甲申，禾木还是禾木，江一天也还是江一天。而且在一切发生之前，我早就确认过了，你对他不是男女，异性之间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的？不对，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天松了一口气，转而好奇的看着甲申。​

“什么怎么办，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又不是注册个什么账号就非得绑定个手机号，再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怎么 . . . ”一天有些说不出口。​ 甲申看着一天那呆呆愣愣的表情，差点笑出来。

“非洲的有很多动物，成群的斑羚发着疯的跑，就像带兵打仗一样，敌人突然就来了，衣服裤子都没穿好，脸盆，香皂也掉一地。平日里喝茶的搪瓷缸子也摔得叮叮咣咣直响。雄狮子想和哪个母狮子交配就交配了。占地儿的时候尿个尿，晃个圈就行了。”​

“我去，跟狗一样啊，我还不如养个土狗了。”​

甲申看一天有开玩笑的心情了，便正色道“我和禾木不是一类人，虽然本质上都是野兽，但是他被困住了，而我还在野着。至于你，不过是觉得有些别扭罢了，你要是真喜欢禾木的话，我估计按你的性子，这杯咖啡早让我脸喝了，是吧！”​

“甲申，你怎么把我看透了，不过大家都以为我喜欢他呀。”​

“你那心里的那把尺分的清着呢。”​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我是觉得有点别扭，怎么说呢一个是从小到大一直照顾我的人，一个又是真真实实知道冷热的人，你知道冷热是什么意思吧，你肯定懂。我就觉得，如果你们要是在一起的话，我得到的好会不会就双倍减半了。毕竟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不会像别的爸妈一样有了小孩就全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了。”​

甲申静静的听着，抬头看向一天，她还穿着自己给她买的那件粗织呢绒大衣。“那，为什么会复发呢?”​​ “我从禾木朋友那听说了你当时的情况，我和他那个朋友之前就认识。”​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被侵犯了，可是我又觉得你不是被迫的，因为你出门前换了裙子和高跟鞋，还涂了口红。因此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刻我想拿刀杀了禾木，可是我又动不了，就像被旋涡往下拽，水草缠住了我的手和脚。”​

“一天，我有个朋友在西区开私人诊所的，哪天你和我去看看她好不好？”甲申坐过来握住一天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