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润玉×熠王旭凤
#私设
#ooc
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抬手抖散了衣摆的灰尘。
火光破了云天,掩了桂宫,俯拾即是的半截尸首,或者被烙着绝望不甘的眸子。只这哭嚎声闹得我有些烦躁,我只掠过他们,像是经过低头的草木。
那人坐在石级上,撑着剑粗喘着气,银色的盔甲向下滴着血,落在被烫得溃烂的手背,他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看着底下的血海尸山,再顺着我一尘未染的素色鞋尖向上,与我四目相对。
“你是谁?”他问。
我愣了愣,或是在思量这个问题的分量。我迎着那向我心口刺来的寒光,轻轻摇了摇头。那人便停在那里,手上滴着血,剑尖倒是没有丝毫颤抖。
他对峙着“你是谁?”
我回答:我是个神仙。末了又加了一句,一个放鹿的散仙。
那人冷哼一声:“躲都不知道躲,你们神仙都不怕死?”
我也被逗笑了,“怕。只是您啊,还伤不了我。”
男人挑了挑眉,那还请仙人赐教。
待我再见他时,他褪了银铠铁甲,一身红衣宛转蛾眉。那日王宫熙熙攘攘,簇拥了千篇一律的灰白配色,只有他,在我眼中是纯粹的艳。男人仰着高傲的头颅,只手一挥,大赦了天下。他接过传国玉玺,朝着那至尊之位高视阔步而去,于那金丝楠木龙椅前立定。
他转过身,玉旒遮面,寂寥无声。
满城文武齐齐跪下,是骤然炸裂的星火,燎遍了荒野——
“熠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世间再无旭凤,唯有熠王。
他朝我抱怨,我就没见过这么丑的鹿。
魇兽前蹄蹬了蹬,恨不能头顶长出两个角,再戳在这傻呼呼乐呵的九五之尊的屁股上。熠王不管,拢了袖管去抚魇兽的背,小生灵一看扭着屁股就逃到一边,旭凤摸了个空。
旭凤咳嗽一声:“仙人你这鹿不乖,该管管。”
我笑着招呼魇兽过来,它一步两回头地避,旭凤背着手似是什么也不做,但小生灵刚咬上我的下摆,他又敏捷一抓,魇兽就被搂了个满怀。
“唉,不说你丑了,别这么记仇。本王给你上好的草料,咱一笑泯恩仇如何?”说着挤了个不伦不类的笑。魇兽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
我踱过去:“魇兽以梦为食,就不劳烦熠王去马棚走一趟了。”
“仙人的灵兽自是不同凡响,只是这神兽似人,都实是清瘦了些。”旭凤对上我的视线,“梦,本王是供不了了,若是仙人不嫌弃,可常来我宫中,只是不知这天上人间,凡尘的口食入不入得了仙人的眼。”
我一摆手,恭敬不如从命。
旭凤说,他的梦里只有战场,或是死去的同僚。他有时坐在院子里,啜一口女儿红,酡红了脸抓着魇兽说别食他的梦,那实是难吃得紧。
我立在星辰下,抬眼望去密不透风的漆黑苍穹。我不敢回去,我怕天上的一天,我也怕地上的万年。我怕凡人的命格,只做个短暂的同路人。
他为天下苍生谋生计,日日谋,夜夜算。
“那些莫个苦寒之地,饥民遍野民不聊生,常常是着上顿无下顿,他们怎么敢!!”熠王将竹简扫在地上,那臣子便哆哆嗦嗦地跪下喊着王上息怒。
“这些狗官,抢得可都是百姓的救命钱啊。”
熠王是个好王,所经之处,百姓安居乐业,战火纷乱止息。他大兴水利,设军机要处,他呛箧薄赋,除尸位素餐之人。
我捧着一个人的酒杯,赏着夜开的睡莲。遥望王宫内的烛火摇曳,还有早已爬上月梢的夜幕。
他抱歉地自罚三杯,我只笑,不多说。
只是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旭凤给我碗里夹了片牛肉:我戎马一生,又有谁能害我。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下三滥的手段,你…”
旭凤扬起笑脸,桀骜不驯,鲜衣怒马。宛若初见的骄傲洋溢,一如昨日少年的爽朗,我竟是看呆了。
“那便来吧,我旭凤不怕。”
他当了回旭凤,在酒醉不省人事之时。
“嘿嘿仙人。”熠王抱着酒坛子,乐呵呵地傻笑着:今日细看,才发现你这簪子格外别致。
这是你的。我顿了下,取下寰谛凤翎,着于他细看。
胡说,我可不戴这玩意儿。他摆摆手,眼皮耷拉着垂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接过,差点给瞪成了斗鸡眼,末了又抿嘴摇头:俗气。
凤凰一族独有的一根羽毛,倒被你念成艳俗之物了,也不知道你前世听了会不会立马拎了剑冲下来。
那看…本王…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旭凤软哼哼地嘟囔了声,似是念了我的名讳,我想再凑近听,只回应了我树影下一个湿润酒香的亲吻。
千头万绪奔涌上心头,宛若那个无疾而终的结局,似是而非抵不过世事可畏,将结局翻烂也不过一个老生常谈。错吧。有旭凤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对不起来。
赠簪之人同我比,如何?
我只环住他,任由缱绻的气息扑与满怀。
只是熠王杀伐太重,不是能尽享阳寿之人。旭凤重重咳嗽了两声,还朝我安慰:这风寒啊,着实有些恼人。
在不知哪个最后,他默默地坐在桌旁,执了双新换的银筷,食箸的尾端乌黑深色,搁在一边。我捧着的桂花酿碎了一地,赏给了深色的木地板。
旭凤听到声响转向我,扯了个难看的笑容:你们神仙应该不会中毒吧?
他怨了自己,我怨这个凡尘的无情无义。
“病入膏肓,已无力回天了。”
熠王没有因为时日不多便乱了阵脚,他同自己战斗到轰然倒塌的那一瞬间,和庭院里的那颗梧桐一起,这一落,便再没起来。
他看向我,但又像是看透了我,或者透过我看到了别的什么,我不敢说,是啊,神仙又哪有不怕的事情。旭凤的手抬起来,我回握住,那手便攥得更紧了些:“仙人你说,这世上有轮回吗?”
“有。”我回答。
他笑了,虚弱地睁着那双好看的凤眼,嘴角绽了嫣然笑意。像是终于能放下一切的一切,他的思,他的想,他的爱,他的江山,他的无可奈何。
我将他的刘海拨开:“来世,到天上陪我可好?”
旭凤摇摇头。
“下辈子,做个寻常百姓吧。”他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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