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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彷徨

母亲的彷徨

作者: Spring三平 | 来源:发表于2023-03-23 21:12 被阅读0次

      我在好几篇文章中都提到过我的母亲,在她生活的环境驱使下她不太会用温柔的情感意蕴来鼓励一位孩子从而使她茁壮成长。如今提起她来,心里总难免泛起一丝丝愧疚。在爱意萦绕下也没有致使我成为一个她理想中的人。虽然昨天的日出会湮没在今日的阴雨中,但是我相信母亲的爱无论何时都依然在我的身上蛰伏。当日出又冉冉升起的那一刻,母亲的爱也会随之公然显现。她一刻都没有离开只是一句也不曾说过爱。我也倾诉过我母亲深知念书的可贵,以至总是听到她埋怨着叹息道:“要是,当年你外婆能让我念念书,我指不定比你那俩没出息的舅还要有出息。”也正因她没有上过学堂,愤怒时她的聪明才智只能靠嘶吼,她简约的道理只能用出格的言论来表诉,文字是刻画在她人生中无法弥补和撼动的烙伤。

        我一直都相信她本性敦厚,只是环境使然以至在后来也一一有了印证。一想到一张温柔和善的脸会时时露出凶狠嫉妒的表情这里面我猜想必定有让人刻骨铭心的过往。她的人生好像都在一场场彷徨中等待着什么。

          当颓唐的石院一面剥蚀着门框上斑驳的红漆,折断着门檐下延展葳蕤的梨枝。这些陈旧的年岁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姑娘,眼见着院前坍圮的残垣断壁年复一年的任由滂沱大雨,烈日狂风的肆虐。她为自己的未来彷徨的早已忘了数院门廊下的石缸里到底换了第几批鲤鱼,只是悄然无声的蹲在一旁观摩同往年如出一辙的鱼群眯着眼自在逍遥游荡的模样,有时倒是真会让人羡慕这份坦然。

          在日复一日的一天,无论碧空万里还是雨僝云僽,墙外飘絮的青烟必然会准时准点地往圆滚滚的烟囱里冲上云霄,氤氲不去。宽阔无垠的黄土地里必定佝偻着一抹她孤寂的背影。在风吹日晒历经沧桑后稚嫩的人必将拥不适宜的皲手茧足。想必吃了这么多苦,这个时候她该长大了,要为自己的未来反复斟酌着做打算,她心里暗暗想到以后我的孩子可不能像我一样受这些苦。就这样四方邻里觅觅垂青,她终觅一人,一纸婚书,面上红妆,身着喜服,这时她必然也成了一个家,开始为未知的事情彷徨。

          在日月更迭中,岁月匆匆流逝。结婚后的第三年,她的孩子是时候降临到她的身边连带着一份至死不渝的爱和一份坚不可摧的责任兼具在她的心间。在她规划好的这条路途中,亘古不变的思绪围绕着她的脑海循环往复的旋转。她企图用她的方式致使这个孩子前往一条光明之路。而这个顽劣任性的孩子在一条她希翼的光明路上却开始离经叛道,居然脱离了她妄想用一条光彩照人的路来昂首挺胸的期许。后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孩子的顽劣任性耗尽了她原有的口苦婆心,她无数遍的质疑问难自己的孩子为何愚氓的生于天地之下,却不曾想到,是她将这个愚氓的孩子带进了这残酷的人世间。在她摒弃谆谆教导而颐指气使时,她该想到了生命根源也在循环往复。她的孩子会像她一样在漫长岁月中被人催长,又在长大后踽踽离开她。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无数次不在黎明与黑夜里留下懊悔的泪水。 

          我一直认为热爱文学的人,并就不能代表着他拥有文学的分明。像我是很难说清楚我母亲的纯粹与深沉的杂糅特质,我认为那是上帝赐予她为人权利的反差。在我二十多年的年岁里,我始终没有认认真真的读懂她。在她的心里好似永远住着一位洁白善良的人,那里仁慈和善的没有须臾间的恨意。其实从离开她后我也曾懊悔过,对于她选择的那条路,不一定不适合我。假设我按照她的期许踏上那条路的结果也许会比如今顺畅许多。

          以前母亲还留着一头浓密的长发,空闲时间里总让我给她将头发全编成一条长辫子,那乌黑明亮的青丝蜿蜒曲折的倚靠在她的背上,在随着她走路时的姿态而微微摇曳起来。倏然间,我想到幼年那体弱多病的孩子也该是如此倚靠在她的背上,她日日夜夜不辞辛劳的背着神情萎靡的孩子踱来踱去,试图哄睡那个生病的孩子。背上的孩子上吐下泻,羸弱的让人担惊受怕,那时她真被那个孩子折磨的寝食难安,好在后来上帝看她可怜也让多灾多难的孩子平安顺遂的长大,可也总少不了在往后的日子里为那个孩子担惊受怕。

          那时,每每触摸着她的发丝捻在手指尖时,乍然间会发觉竟如春天里的葱葱嫩叶一般柔软。而在我渐渐长大中,母亲乌黑明亮的发丝倏然冒出了几根伶仃的白发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愈来愈多。想来就连这发丝都有它自己的忧愁,它忧愁的认为停留在这世间的日子也属实够久了,也是时候该走了,以至我母亲原本及腰的长发不知从何时起剪短的竟然再也没有齐肩过。

        最初离开她的那几年,不痛不痒,不喜不悲。也全然不顾家里母亲的思念,独自留在云南。那几年,母亲给我打来电话时,她说话的语气逐渐变得小心翼翼,温言细语。她一开始会和我说一些旁人是非,生活琐事皆都拉扯一通。在我看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微乎其微的不能摘要的事。我听得不耐烦,她只要一说,我便会责怪她心胸狭隘,斤斤计较。

        从小在任何大人眼中我都是乖巧懂事,伶牙俐齿。可是她们不知道我这个人内心暗藏着一位沉默寡言的人,聒噪的声音并不会引起我语言的共鸣只会使我恼怒厌烦。恰如悠扬动听的小调歌曲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沦其中,如潺潺溪流般轻鸣的钢琴曲更让人神情懈怠,而欢快洒脱的探戈舞曲又让人忍不住迈开脚步。而用一种声音来譬喻我的内心那会是庄严肃穆的圆号,它一出声,我便怀有一种苍凉的感觉。仿佛一艘巨轮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即将踏着浪波远航。它亦如我的每一次远行。那时,我始终不明白,一次次远行中不止会有一张张车票还有母亲怀揣的彷徨。

    后来母亲给我打电话只问:“吃饭了吗?”

    “天气好吗?”

    “上班了吗?”

        好像我从来都会问一句:“给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说:“没事,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

    “噢”

          在相继无言后,母亲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时间已然折断,空气逐渐黯然。原来她也不爱说旁人是非曲直,絮絮叨叨的话,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维持时间的长短,最后她在一声声责怪中缄默不言。小时候惟一一张姊妹三人的合照母亲早晚都要拿出来细瞧一番,对着照片里的人望眼欲穿,左顾右盼试图在下一秒睁开眼时那个孩子定然回到了她的身边。照片捏在手心,眼眶里续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潺潺流淌。须臾间,落日的余晖斜切下了一缕往门廊下徐徐穿过,当经过门廊下那一抹孤寂的身影时,那一刻,孤寂的影子被越拉越长,越带越远,越明越暗。此刻,秋风萧萧瑟瑟而去,落日已然落幕,蛰伏在山脚的寒冬悄悄然然彷徨而来,秋天就此夭折,凛冽的呼啸声从此掀开了寒冬的幕布。门前梨树的枯枝也必然撅断在了这个寒冬里。想必那个孩子在这些峥嵘的岁月里成长在了远方。

          后来几年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母亲编排任何人的话,想来想去她变得缄默不言也大半缘由我。她说的时候我不爱听,我想听的时候她却不说了。有一年我问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家里的事了。她是这样告诉我的:“那几年,我真想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我也是不知道和你说些什么话,也想找一些你爱听的话说,没想到那些话你不爱听,我自然也就不想说了。”我记得我当时听完的表情颇为木樗,睖睖睁睁的坐在独椅里不回话。她时时刻刻牵萦着我,揣度我的心事,而我冷漠的给她推了一个大踉蹡。我怎么能用她带给我的学识去指责她,那是她满心希翼,引以为傲的东西。

          在此告诫:人生短暂,面对爱你的母亲时不要羞涩,“爱”并不是难以启齿的话,一定要和母亲有一次谈判,袒露心扉的揭示爱她的话。

          我记得踏入生计圈,我母亲常常不厌其烦,语重心长的劝我皈返。总使我有一种佛祖妄图度化一个未成人形的人,更甚妄图度化一个虔诚信奉上帝的人。时间愈来愈久,她见我心如磐石,学业已无望,也渐渐放弃了让我迷途知返的奢望。她又开始谆谆告诫我趁年幼一定要学好一门精湛的手艺,或者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逐渐转变成热爱,这样我跌宕起伏的人生也许能和颂平顺些。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没有人生来就会酷爱一种需要花费时间来等待的东西,特别是一种乐器。原先在母亲的支持下,我学了摄影,总背着相机和同学们奔往各处风景名胜古迹拍风景照,或者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穷乡僻壤来拍纪实。时间越久,我越知道我不适合这个东西,因为我不止色盲,更是没有什么好审美,点线面,更是分不清。对于摄影同绘画一般的工程我就像结巴的演讲师。于是毅然而然的放弃了这门工程,直至时今,我的相机还完完整整的存放在我的柜子里,崭新得像没拆封。

          后来又机缘巧合之下,我去到昆明一位亲戚家中,他热情的带我翻看他学生时期的旧照片,在照片中总会有一个背着吉他的身影。如今的他,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怎么看都没有一个文艺气息。他说别不信,还找出了那把吉他,琴弦生锈,指板掉漆,音质极差,可以说是一个已经报废的烧火棍。他抱着摸索了一会,弹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嘴里五音不全的唱着:“丁香花。”他问我:“听说你会弹钢琴。”我回:“对呀!”他惊讶:“还会什么。”我又回:“还会拉大提琴。”他张口结舌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那干嘛不好好学了。”她问难住我了,在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学习,它占据了我人生很多空闲,也一路陪着我成长,我却仅用了一秒便能将他们放弃。那一刻的迷雾仅是一秒,我便找到了方向。

        我的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她非常鼓励我继续学习。我又回到了原点进入了学校,那个时候她说,她一定要给我买一把很好的大提琴,让我好好的学习它。在她的心里,我能拥有一个憧憬的未来,她彷徨颠荡的心也能有片刻的安稳。在母亲那里,孩子坦顺便是她惟一的使命。她从来没有一定要求我成为一个多么成功的人,但是她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个选择自由的人。有了选择自由的权利,那也代表我能尊严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人,在我后来迷蒙的岁月里,一次次的支持我的选择,在我人生的道路上,在我人生沮丧的时候,在我人生困难的时候,一次次鼓励我要勇敢的前行。关于我的母亲,我什么都没有忘,只是文字不足以贯彻过往。

        那份令我疼痛的土地,那份令我潸然泪下的情感,我对那满山遍野的花草,仍然有怀念,那个养育我的地方,那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距离上次归家已过去了一年,记得临行前,母亲做了许多我爱吃的菜,一个劲的夹了放在我的碗里。父亲低头默言,神情黯然,不免担心我远走,受苦受难。我努力的吃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脸上尽是一片濛濛的伤感,聚散终有时,一切不过都是平常事,也正是这样的平常事,温润了我的心,我强忍住泪水,眼底里尚有的泪水都在说悲哀。

    人如天上的飞鸟,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下翱翔,何时何地,何处何寻,落叶总会何日归根。我又要远行了,又要离开我的父母,在明日的清晨,我已在远方,这个我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却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

    苍穹之下,青山绿水,这一片鲜活的大地,给我带来了无限的遐想。每每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总会想:不能回头,不能回首,一定要往前走。

          我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胜于爱着那一片炎黄大地。我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胜于爱着那群峦叠嶂的山峰。我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胜于爱着那潺潺的河流。我深深爱着的母亲,她对我的爱必定加倍胜于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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