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回北方老家,受人之托去收一位名家的几幅画。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静静地透过窗玻璃,把岁月松散地拉长,印在画室的地砖上,泛着淡淡的柔和橘黄的光晕。
老人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我从老人六十年代在新疆的作品开始看,一直看到一幅浑然天成水泼墨似的油画作品,不知为何我鼻子突然发酸,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动。我看常玉先生的《瓶花》也是如此。这种暗藏烘托的静最摄人心,延绵无期。
老人说,“你喜欢这幅,是吗?”
我点头,“我想自己买这幅,可以吗?”
老人说这里哪幅都行,就是这幅不行,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我准备以后留给子孙。
几年后老人过世了。我又回到老家过暑假。老人的儿子约我见面,还是约在他父亲原先的画室。同样的位置,还是挂着那幅曾经让我很感动的画。我轻声问他,“这幅画卖吗?” 画家儿子说,“都卖。”
我没有再往下问。
人真是奇怪的物种,画明明是同一幅画,时过境迁我却没有了拥有的欲望。老画家的殷切希望,却在儿女这里淡化了。可能他更喜欢父亲的其他作品。
就好比盛满酒的酒杯,在很满的时候传递,很容易就溢出来,很难维持如初期待的那样。
也不知为什么,我经常会不自觉地想到那幅油画。它在我的记忆里,真的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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