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感觉应该为老爸写点东西,但每次一有这种想法,就会被眼泪淹没,哭到不能自已,然后就搁置了,所以这个念头一直在心里扎根却从未付诸实际。现在,距离老爸离开已经快五年了,再不写点,可能就会在我的脑海里迷失了关于老爸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我老爸的人,可能会觉得很凶,很严肃,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表里不一的人。可能因为我是我爸年纪不小生下的女儿,所以对我一直都是满满的宠爱,说成溺爱也不过分,后来长大后才知道,这份爱有多么绵长和深沉。我妈妈没有母乳,所以每个月老爸发工资后的第一要务就是把我一个月的口粮买好(申光奶粉和蜂蜜),剩下的十几块钱就是父母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想想,当年一名数学老师的工资也不过30多块。我一个人不过寸长的小人竟然就要用掉一半,小学的五年生涯基本上是被高高在上的捧着,学习成绩好,老爸是初中老师,一进入初中,我的英语就成了我爸的心头病,我英语从小就不开窍,到现在,我仍旧不开窍,我爸有一次和我说,他被我的英语老师深深的伤了心,因为那次考完英语以后,我爸要求批改我的试卷,结果是68分,我爸说怎么考这么差,我的英语老师说,你以为你家孩子能考多少,这句话不得不说说的很狠,但也是事实,可是同事之间为什么不用更加委婉的话语表达出来呐,这句话深深的伤了一位老者的心,现在回想,我体会到我爸的伤心,心中也很钝痛,后来就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辅导,不得不说确实有效,最大的收获就是我认识了音标,虽然英语不好,万幸的是发音还算不错。我爸不爱争抢,不爱出风头,只喜欢默默付出,我小时候,我爸全身心的放在学生上,根本不管我,每次发烧,都是我妈背着我去诊所吊水打针,我妈也非常有怨言,有一次,身上出疹子,不能见风,后来还是学校一个老师把诊所医生带回来给我看的,我妈每天也要忙,就把我关在房间,看电视,每天中午给我带点饭回来,那个时候,我对老爸印象真的不深,后来长大以后,一次吃饭的机会,我爸说随着我的长大,他觉得他不能再那么浑,需要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家里,放在娘俩身上,不然他都没有资格再教育我。后来才慢慢改了,我爸对我的学习从来都非常忧心,但是他又非常隐忍,从来不对我说过重话,对我从来都是循循善诱,但是那是的我,根本不懂,根本不听,根本不理解。
随着我的长大,老爸对家庭的关心度上升,家里极度和睦,老爸已经成了最宠我的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但是老爸身体也一直不好,高血压,很高,每次老爸一个人去澡堂洗澡时间久了我和我妈就很担心他晕倒,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正处于高二阶段,老爸身体经常萎靡不振,我妈让老爸去医院看看,我爸不愿意,我爸这一辈子特别害怕去医院,后来我妈把我拿出来威胁我爸,让我爸为了我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居然有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是不清楚的,那时的我眼中并没有父母的身体,还不够成熟。一去医院就检查出了糖尿病,医生让立刻住院,那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我和我妈都很想哭,我爸不用我妈陪床,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七天,自己吃自己睡,没人说话,因为我需要我妈照顾。我爸的一切出发点都是我,一切的目标也是我,而我确浑然不知道回报,经常不懂事,气到老爸。
一转眼,已经四年多过去了,还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很冷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复习考研,接到我爸的电话,一接通发现是舅舅,让我赶紧回去,说我爸生病了。我感觉那种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是一种心掉了的感觉,在赶回家的途中,我想了好多好多坏结果,但是终究不愿意去想和事实一样的结果,我总觉得,只要人还在,什么都不是事儿,然而,我没想到,竟然就是最不愿意想的结果发生了,成真了。那个时候,距离考研还有40天,所有人都觉得我也不会再考上研究生了,我自己心中也是这种想法,看英语会哭起来,看数学会哭起来,看专业课哭起来,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个噩梦。后来回想,老天爷似乎早已安排好一个人的生日死,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妈后来告诉我,因为考研我暑假在家待了几天后要回学校复习,那个时候老爸送我去火车站,在火车开走的时候,我爸说他突然想哭,那次便是和老爸的永别,后来多次走过车站,走过车站边那个曾经和老爸解决午饭的小店,都非常怀念,我总是后悔那年暑假没有多待一段时间,总是后悔把老爸的挽留当做耳旁风,一意孤行,总是后悔没有早点让老爸去医院检查,一切的一切,都晚了,都已经走向了剧终。
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我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件事,午夜梦回,老爸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我总是和别人说,我爸会吹箫,会下围棋,爱看余秋雨的书,总感觉他还坐在书房的桌边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刚开始那两年,谁都不可以在我面前提起我爸,谁提我和谁急,谁提我都哭。最近这两年,我自己又很爱提他,好像提到他,他就还在我身边一样。自欺欺人。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正在服下的毒药。我终究是不愿在岁月的洪流中忘却老爸的点点滴滴,所以我拿起笔记录下来。希望在我耄耋之年,我仍然还记得我爸爸为我做过什么,我爸爸是一个怎样的人。
永远爱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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