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雪纷纷扬扬地垂落,田地里瑟抖着的小麦苗,很快被半遮半掩起了小脑袋。风不知跑到哪个旮旯里藏了起来。道路两旁光秃秃地树干纹风不动,雪越发张扬了。
远处的土路上,一个女人戴着藏青色的围巾,胸前抱着一个白色的大馍,身子不稳一扭一扭地走来。雪飘向女人的头顶,趴在她的褪了色的围巾上,任由女人驮着向前。女人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单衣,黑色的秋裤,哆嗦着肩膀在雪地里盲目地奔走。她肮脏的脸上挂着泪汁,嘴巴张咧着发出呜呜的哭声。一辆疾驰的车从她身边穿过,后排座上的人将头用力贴向车窗,大概觉得好奇,又见不得这种悲伤的场面,扭过头嘴里说着什么。很快,那车子飞得更急了。
女人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头巾上的雪相跟着蹭蹭地跌落下来。风吹着哨子跑来了,树梢跟着摇摆,雪也在半空扭曲着身体。女人脚底踉跄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雪越下越大越飘越急,斑驳的土路很快成了一体的白,像被谁遮上了一条白色的带子。远处的山峦不见了,树梢摇得更欢了。目光所及处,不见有人走动。
女人的身体明显地扭动起来,胸前抱着的大馍咕噜噜地滚到地上。“哇”地一声脆响,女人身子歪趔着去追她的馍,哭声越发响亮了。
雪毫无章法地在眼前乱撞,迷离了双眼粉刷了世界。远处,隐约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一道白色的影子追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多时,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子的身影,彻底地出现在视野里。男人一路疾驰朝着女人奔来。摩托车的引擎还咚咚地响,而人已经偏腿下来走到女子身旁。雪在头顶飞舞,两个大人也扭在一起。男人夺过馍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与女人撕扯。女人嘴里咿呀着,两臂高悬撕扯着男子,泪水贴着脸颊缓缓流淌,呜呜的哭声更急了。雪在两人的手臂间穿梭。喘着粗气扭着身体,像在劝架又像是唯恐天下不乱。
女人藏青色的围巾从头顶滑落到脖间,半边身子也被男人推搡上了摩托车。那个白色的大馍最终又回到女人胸前。男人立在车前一声大吼。女人停了哭泣身子一怔,男人趁机爬上摩托车,黑色的车子像一道闪电在风雪地催促下扬长而去,只留一个弯弯曲曲的印印迹在雪地里,像一条蜿蜒慢慢爬行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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