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领头的公子推开叶瑾瑜屋子里的门,叶瑾瑜望着这位戴着面具,身轻体壮的公子,知道他便是欺辱自己的那个人,眼神里满是恨意。
“我来娶你。”那位公子在叶瑾瑜面前站定。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叶瑾瑜并未留意那位公子的满目深情,利落的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朝领头人砍去,领头人却轻巧的夺过匕首,一把把叶瑾瑜扛在肩膀上往院子里跑。
埋伏的官兵及时现身,院子里已经开战。
领头的这位公子从小习武,是鹰山上有名的鹰山会大当家的独子,区区三五个官兵,对他来说毫不费事,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放下肩膀上的美人儿,加上这美人儿在肩上对他是又踢又咬,所以空手应对手持大刀的官兵们有些吃力,刀剑无眼,他又担忧官兵手中的武器上了肩上的人,不得已放下叶瑾瑜。
院子里又涌进来一批官兵,枫从院子里冲进来。
“少爷,我们走吧。”公子看了一眼窗外,官兵已经将自己的人包围,再战下去恐怕不但难以娶亲,弟兄们也难保命。
这位公子临走还深深的望着叶瑾瑜,被人多势众的官兵砍中胳膊。除了媒婆被抓,其他人也算全身而退,只是这次涉险仍未达成司马誉珩迎娶佳人的目的。
司马誉珩和叶瑾瑜之间的渊源,只有他一人知道。
叶瑾瑜那张俊俏的小脸跟她自身的性格格格不入,生的娇艳精巧,性格却自由不羁,模样讨人欢喜,性格更是引人入胜。
司马誉珩少时性情乖张调皮,母亲本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嫁给父亲刚生下他,家中便遭遇变故,父亲只得遣散家奴逃难至乡下,奈何官府通缉,只得进入匪道,母亲郁郁寡欢。
司马誉珩自小习武,性格狂放,却又有懂得诗书礼仪的母亲教导,修的个文武双全,三年前父亲因新欢冷落母亲,母亲半生抑郁,病情加重,恨恨离世,司马誉珩至此,性情大变,下山做了个山水郎,终日苦闷,饮酒作诗,练剑种花,开垦出了半面土山,种满了浓情的合欢,这是他母亲最爱的花。
也是在这里,遇见了俏皮的叶瑾瑜。每日午时,司马誉珩便坐在草亭中饮酒,对母亲的思念,对人事的迷茫使他苦闷,偏是那一抹娇红,日日在山脚下小憩,荷叶遮面,手指打节,好不惬意,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引人注目。
天有阴晴,这日,狂风大作,骤雨急急,内心麻木许久的司马誉珩却欣喜不已,他终于找到和美人儿共撑纸伞,踱步山间的机会。只是被那翩翩美少年抢去了机会。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叫高凌,总相伴瑾瑜左右,他无法现身,只得日日跟随着叶瑾瑜,在土匪窝里的生活使他无法正确的表达自己,得知叶瑾瑜即将相亲,并和高凌郎情妾意的时候,他心急下出了下策。
他人生中第一次动心,思念成疾的痛楚让他失去理智,他以为和山寨里的人一样,得到她的身体,就能得到他的人。他不知道他爱上的女人,有多倔强。
没有抓到司马誉珩,叶瑾瑜决意离开,叶家在映山镇有些声望,所以那些乡村老妇只在背后议论纷纷,面前一如往常,叶瑾瑜知道,只有离开,才能让这事慢慢随风散了,她在一天,这件事就会顶在她的头上,出门入内,让家人喘不过气来。
镇上的人都议论,说是叶瑾瑜不知怎么被鹰山会里的土匪看上了,失了身,虽生的娇俏美丽,怕也无人敢娶。玉圆到聂家找了叶瑾瑜好几次,叶瑾瑜都没有开门,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收拾行囊,给亲人留亲笔信,她放不下年幼的弟弟,她舍不得乖巧的妹妹,宠她爱他的父母,可是她要走了。
她要去完成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她要出人头地,她要功成名就,她要亲人免受流言蜚语,她要别人敬她,爱她,惧她,她要别人只看到她的荣光,她要无止境的自由,要辉煌无悔的人生。
哪怕这一切都如烟火转瞬即逝,至少绽放过。
可是人生有太多意外。
高凌并未赴约,叶瑾瑜等到子时,身体被冷风刮的麻木,也将她的心刮的麻木了,她将高凌送她的折扇放到树下。
再见无故人。
她的父亲曾告诉过她,去京城,一路往南走,不回头,不出十日便能到京城。
于是叶瑾瑜便一路往南,昼行夜歇。
南方正值梅雨季节,树林里路途泥泞,叶瑾瑜没带纸伞,只得用树叶遮头,全身湿透,雨后走不到一里,便看见石子垫的路和一把淡墨油纸伞,似乎专门为叶瑾瑜所备,天将将见黑,叶瑾瑜才寻得破庙,饥肠辘辘,身上没有存粮,只得等雨稍停爬树摘果子,爬树虽是强项,但是这里的果子树枝干纤细,纵然叶瑾瑜瘦弱,她左手抓的树枝还是脆生生的被折断了,叶瑾瑜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掉地上的痛感。
却意外跌进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里,叶瑾瑜惊诧的睁开眼睛看着这怀抱的主人,这个人就是司马誉珩,只是叶瑾瑜从未认识过他。他去掉了一直戴着的面具,如墨的眸子似乎要将叶瑾瑜吸进去,叶瑾瑜这一眼似乎跌进漫天星海里。
叶瑾瑜红着脸站直身体。
这才看见对面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灿若星辰的眼睛,风流倜傥的英姿,这完全是叶瑾瑜的理想夫君啊。
梦里似乎见过,又似乎未曾见过,叶瑾瑜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云里雾里。
红着脸的叶瑾瑜意外多了几分风情,殊不知,此刻的司马誉珩内心也如同小鹿乱撞,他终于懂了母亲教他读的诗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两人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还好上天又下了一场及时雨,这次的雨终于将两人淋在了一起。
司马誉珩拿出一把和放在石子路上一样的淡墨油纸伞撑在叶瑾瑜头顶。
叶瑾瑜看见司马誉珩半个身子都在伞外,不作声拉住司马誉珩的衣袖将他往伞下拉了拉。
蓝色的宽阔背影将藕粉色纤细的少女护的十分周全。
叶瑾瑜沉浸在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喜悦的情绪中,不想其他。
篝火明暗交错,周边的架子上挂着湿漉漉的衣物,叶瑾瑜以为自己碰见个榆木疙瘩,从回来到现在,那人一言不发,叶瑾瑜只好打破平静。
“不知公子将往哪里去?”叶瑾瑜用棍子翻道着火堆,一改二十年来的随性淡然,字句里带些文气。
“去京城,姑娘也是去京城吗?”司马誉珩明知故问,从回来到现在他一直不敢说话,他怕,他怕这是她第一次认识他,也是最后一次认识他,他怕她知道那个夺她贞操,害她颠沛流离的人就是自己。
“是啊”叶瑾瑜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两拍。
“那不如……”
“那不如……”两个人同时开口。
“姑娘先说。”
“还是公子先说吧。”
“不如我们同路,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姑娘方便与否。”司马誉珩故作淡定,抬头望着叶瑾瑜的侧脸,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从这里到京城还要五六日的路程,一路上有个伴,倒也挺好。”叶瑾瑜依然不敢抬头。
司马誉珩喜不自胜,拉开隔在两人之间的衣服。“那当真是太好了!”叶瑾瑜身上只穿了白色亵衣。司马誉珩反映过来,忙拉上衣服。
“是我唐突了,不知道姑娘刚刚想说…….”
“嗯……我们两个想说的是同一件事。”叶瑾瑜羞的扔下手中的棍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不敢转头看司马誉珩。
司马誉珩将佩剑枕在头下,隔着架子的另一边叶瑾瑜睁着眼睛,寺庙外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司马誉珩翻过身,看到叶瑾瑜躺着的身影被火光投在衣物上,他嘴角勾起微笑,不自觉的将手伸出来,顺着影子描绘叶瑾瑜的轮廓,他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映山镇的时候,他静静的坐在凉亭下,叶瑾瑜躺在山脚下的树荫下,烈日灼灼,微风阵阵,大片的合欢围绕着的叶瑾瑜,似是山间自然里的精灵,周身散发着撩人的光芒,令人心驰神往。
“公子。”叶瑾瑜突然的呼唤吓了司马誉珩一跳,司马誉珩忙把手缩回来。
“怎么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家人都唤我阿珩,我姓李,姑娘可唤我一声誉珩。”
“我叫叶瑾瑜,你也可以叫我瑾瑜。”
“果然好听。”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姑娘名如其人,娇俏可人。”
“真会说话。”
“什么?”
“我是说…….公子谬赞了。”叶瑾瑜差点暴露自己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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