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好像长了个钩子,生生的勾住了我的心,离开时扯拉得生疼。
——10岁儿子说故乡
儿子是在返程路上的车上说了上面那句话的。当然,他说的是老家,而不是“故乡”。每次回老家,他总是雀跃而往,回来时又是极不情愿。这次也一样。吃过晚饭好说歹说上了车,就跟我说了上面的话。
这次回去,碰见了多年不见的二叔。二叔的爷爷曾经是村里的地主,解放后全家搬迁到外地,十几年前才认祖归宗回到了这里。
二叔这次回来是来盖房子的。二叔年少即外出求学,回来时已年近花甲。正如“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只是现在的小孩子见多了外乡来的陌生人,不会作出“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事来罢了。
二叔毕业后到油田做了一名油田公安,是村里人认为的极有出息的人,况且还是人人都有可能用得上的工作。
就在二叔工作后的第二年,村里还真有个事用上了他。
那一年麦子成熟得早,联合收割机却过不来,我们这又是偏远小村,不邻国道省道,根本见不到从南到北的收割机大军。老乡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里的麦穗在骄阳似火的夏日里焦黄。
不知道是谁给村大队出了个注意,村里六个后生带一袋干粮就出发了。那时候已经开始有人专门干“领收割机”的生意。开收割机的多是外地人,每年都是从最南面开始,一路收割一路向北,收割的速度基本上与麦子成熟的速度相当。每到一地,通常会有本地人领路,同时帮着联系、洽谈价格等,之后会有一点报酬。
那一年的收割机特别难找,因为大家都等着抢收成熟的麦子,就怕来一场大雨,或者晚几天麦穗就“炸”地里了,只能颗粒无收。因为这个原因,国道省道两边都是“领收割机”的人,有的还因为抢收割机打了起来。听说还有的更邪门,为了把收割机顺利领回去,将收割机大卸八块之后,零件用两辆农用车分开装,光秃秃的收割机也就畅通无阻了。
村里人去市里油田上找到了二叔,二叔了解完情况,跟队里做了汇报。队里本着“油地一家,助农抢收”的原则,批准二叔开车一路护送三台收割机到了村庄。当然,那一路上少不了跟“抢收割机”的人交涉。在县城西外环,因为有一拨人太多,又蛮不讲理,为了避免引起冲突,二叔只能留下一台收割机,最后回到村里的只有两台。可就是这两台收割机,也解了抢收的燃眉之急。
从此以后,二叔在村里人面前的威信就更高了。这一次回来盖房子,整个胡同的人都跑过去帮忙,让一直在外面打拼的二叔不由得感慨:“还是老家的人热情实在。”
五间瓦房的院子眼看就盖完了。看着已经有模有样的院子瓦房,想着未来惬意的田园生活,二叔饱经风霜的黑脸膛上满是舒心的笑容。
我停下车,摇下车玻璃,看着正站在院墙上的二叔说:“这马上弄完了,赶明儿燎锅底门儿啊!”
后面传来二叔响亮的答应声:“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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