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信任区块链技术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区块链所创建的信任究竟根源于何方?
拨开纷繁的表象,探索信任的源头,我们似乎可以看到有一条幽微的演化路径:权威——规则——自主。
(一)权威
最传统的方式,也是目前的主流,信任源于权威。
传统而言,我们把钱存在银行,是因为信任银行不会赖账;我们通过微信完成支付,是因为信任腾讯不会篡改数据;我们把房屋、车辆、股权通过国家机关登记,是因为我们信任法律保护私有财产。
不难发现,银行、腾讯、甚至国家,都是庞然大物,代表着权威,似乎值得信赖。而事实也是,比起私人间的不信任,传统上,我们更愿意信任这些权威组织。君不见,买P2P的利率之所以比存银行高得多,体现的就是因为不信任陌生的私人而收取的补偿。
上面就是信任的第一阶段:权威。
但越来越多人发现,权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信:央行可以超发货币,让你财富缩水;腾讯可以审查你的微信公众号文章,或者向司法机关提供你的数据;国家机关可以强拆你的房产,审查你的言论,甚至无辜剥夺你的人身自由(请自行联想各种冤案)。
这都是权威之弊,它意味着,你越依赖某个权威,它就越拥有伤害你的能力。这也正是区块链一直试图削弱甚至去除的“中心化”弊端。
在对自由货币的梦想追逐了几十年之后,密码朋克们的技术和思想(比如匿名货币、分布式账本、工作量证明机制),伴随着时代的进步(比如点对点技术的成熟),终于在2008年集大成于比特币之上。
在脑洞大开的兴奋之后,大家慢慢发现,隐藏在比特币身后的区块链技术,似乎给信任的创建提供了一个全新方案——一套让我们无需依赖权威就能建立信任的机制。
(二)规则
这个阶段,信任的来源,如果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规则——大家认可的、用程序来保障实施的规则。
以比特币的交易为例,它就遵循了一系列的规则。
比如:每一个节点在校验每一笔交易时,都需要对照一套规则——包括余额是否足够支付、是否用私钥签名等等,只有经校验符合规则的有效交易,才能够在网络中传播,而无效的交易将会在第一个节点处被废弃。
交易数据首先会保存在候选区块里,为了从候选区块入选正式区块,也要遵循规则。这里最重要的规则就是“工作量证明机制”——谁最先通过计算找到工作量证明的解,谁就获得打包权,谁就从候选区块变成正式区块,并连接到比特币的整个区块链条之中。
区块连接到比特币区块链上,并被后面几个区块确认之后,即被认为难以篡改。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它背后的一套规则。比如,比特币规定了“只有最长的链才是比特币”。
当你去篡改一条交易信息时,篡改这一动作肯定发生在真实交易之后,传播速度肯定比原始的交易慢。这意味着,原始信息肯定被更多人先接收到,就有很大可能储存在更长那个链条上。除非你控制了51%的算力,能够用更快的方式计算区块链上的新块,让你的链条后来居上。但实际上,控制这么多算力非常困难,因为愿意遵守比特币既定规则进行诚实挖矿(记账)并获取合法收益的算力会占绝大多数。
不难发现,上述规则诚实、公平、合乎常理,且绝大多数时候下可以免受人为干扰自动运行,被很多理性的人认为是靠谱的,所以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而这,就是第二阶段信任的来源——规则(严格来讲,是“靠谱”的规则)。
(三)自主
但这还没完。
因为区块链的规则并非不能修改,我们要研究区块链的信任终极来源,还必须深入到“区块链规则的修改权"由谁把控这个层面。
以比特币为例,比特币的区块链网络由全体比特币用户共同控制,除非绝大部分比特币用户一致同意做出某个改变(例如规则修改或版本升级),否则任何人或组织都无法改变或停止比特币运行。
虽然,比特币目前的版本升级和维护由Bitcoin Core开发组负责,但他们并非比特币的控制者。
假如,目前的Bitcoin Core开发组发布了一个有损比特币用户利益的版本升级(比如将比特币上限从2100万枚增加到4200万),那他们将被所有比特币用户所抛弃,被其他开发组取代(比如通过分叉的方式)。
实际上,除非某规则修改在社区讨论中达成了绝大部分一致的意见,Bitcoin Core开发组不会发布任何修改规则的新版本。
所以,不难看出,比特币规则的最终的修改权掌控在比特币用户自己的手中,这其实也是一种“自主”。虽然这算不上终极的自主(毕竟是通过代表来替自己做主),但一般情况下,我们可以信任那些参与者和自己利益一致(往往他们手里持有的比特币,比一般人多得多,更希望比特币向好发展)。
而“自主”的终极体现,其实是“分叉”时可以自主选择的权利。
如果比特币社区内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无法对规则修改达成共识,双方都宁可比特币分裂成不同版本,那么比特币将在某个区块高度分叉成两条区块链,每条链各有其支持者用户。
分叉区块高度之前的币,在之后两条链上都存在。比如,在分叉前持有10个比特币的人,会在分叉后持有10个比特币A和10个比特币B。
这时候,我们可以用脚投票。可以支持比特币A而卖掉比特币B,也可以支持比特币B而卖掉比特币A,也可以持有两种比特币,表明自己的观望态度,或者形成对冲。
分叉,本质上是把两个选项都放在你手里,让你自己拿主意选择。这就是最好的“自主”。
我们不妨思考一下,“自主”和“信任”是什么关系呢?
审视一下“信任”这个概念,不难发现,所谓“信任”,其实就是不用担心别人不会害你。
而所谓“自主”,正是把控制权放在了自己手里,因而无需担心有人会害自己。
这种“自主”,或许是区块链思想背后的终极信任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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