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在没有急诊到来的日子,病房暂时恢复了相对意义上的那份平静。
正值凌晨三点,远远望去窗外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出现的私家车在没有任何障碍可阻的情况下飞一样的向前奔跑着。护士用力挤了下双眼,伸了个懒腰,凭空想象着天亮终将到来的美好,终于赶走了睡意的侵袭,开始了又一轮的病房巡视。
重1床是一个脑出血刚下手术的病人,带着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着呼吸。护士首先查看了病人头部术后放置的引流管,引流状态正常,没有受压、没有打折,也没有弯曲。拿出已经测量了一段时间的体温表,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搜索着不断飙升刻度,却一路追到了41度的刻度。可见,一个小时前应用的退热药物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也难怪,病人的出血部位在脑干,中枢性的高热,哪有轻易就会降下来的道理。返回冰箱所在位置的治疗室,拿来了里面备用的降温冰袋,用卫生纸包了薄薄的一层,放到了病人表浅且大血管经过的部位,然后期待它在与药物密切配合的情况下能够让体温降下来一点点。
忙完了体温,护士开始查看病人的气管插管。气管插管气囊压力适中,气管插管固定带固定完好,没有要松脱的痕迹。呼吸机湿化罐里的水已经接近尾声,眼看就要到了干缸的地步,护士举起已经处于连接状态的灭菌水瓶,让水缓慢自由的流入湿化罐指定所能达到的最高刻度。放下灭菌水瓶,把呼吸机管道皱褶处积存的水轻拍到积水罐里,再把罐里的水拧下倒掉。然后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吸痰管,开始清除病人气管插管及口鼻腔内的痰液。
吸痰完毕,护士查看了三路正在静脉泵入的药物,一路从手术室带回来的镇静止痛药已经接近完毕,护士算了算可能结束的时间,拿笔记了下来,以用来提醒这个点自己并不太好使的脑子,以便能够在药物用完的第一时间及时给予撤除。另外两路降压及降糖泵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看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
一切工作顺利进行完毕,护士开始对病人家属进行健康宣教,教会病人如何进行肢体功能锻炼,告诉家属怎样对病人进行会阴清洗,告知家属翻身时的注意事项,嘱咐家属有任何问题要第一时间通知护士进行处理。
重2床是一位87岁的老先生,老先生有肺结核病史,加上长期昏迷卧床,痰液聚集在肺底,胸片上已经明显的出现了肺炎侵袭的体征。护士与家属一同翻起了病人,进行着背部反复叩击,自上而下,由外到内,力求在叩击下把痰液赶到吸痰管可以触及的地方,再通过抽吸,让病人呼吸音达到清晰,好让自己听着那呼吸声不再那么刺耳,不那么让人坐立难安。
重5床病人也是昏迷状态下的脑出血病人,在没有建立人工气道的情况下,病人出现了明显鼾声呼吸及舌后缀症状。护士拿来了口咽通气道,严格按照放置的流程进行了放置,然后按照常规,进行了翻身叩背吸痰。
重6床病人是一位头外伤“血肿微创钻孔引流”术后的病人,后因为病情加重,再次行了“开颅血肿清除去骨瓣减压术”,术后第,5天的他病情已经基本稳定,神志清醒,正处于睡眠状态,暂且不需要特殊处理。
重7床病人同样是呼吸机辅助着呼吸,那原本口鼻出血的症状已经停止,深昏迷状态下的他任凭医护人员进行怎样的检查与操作,都无法触痛他那根敏感的神经,刺激他产生痛苦的表情。护士一项项的检查完各种管道及泵入药物,开始了呼吸道的清理。
接下来,护士为暂且不需要特殊处理且正在睡眠中的两位意识清楚的病人测量了生命体征,更换了输液吊瓶,一轮病房巡视到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拿着手中记录下来的生命体征及病人情况,护士回到了护士站,开始坐下来在电脑上对护理记录单进行逐一完善。
一个夜晚,貌似这样的巡视,护士一遍遍的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他们用这样的巡视丈量着夜晚到天明那段难熬却无法轻易跨越的距离。
跟一些收治轻病人的科室比起来,神经外科护士的夜总是充满了戏剧性,你不知道这一秒还在清醒着的头外伤、脑出血病人,下一秒会不会就会出血量增多,马上进入昏迷状态,继而发生脑疝。如果你没有一双发现病情加重的眼睛,如果你脑中没有时刻警惕的那根弦,病人就有可能在你的麻木及混沌中错过最佳抢救治疗时机,给后续康复带来众多麻烦,从而影响到病人日后的生命质量,甚至会因此失去宝贵的生命。
俗话说:三分治疗,七分护理。这句经过实践总结出的经典,在需要严密观察病情的神经外科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所以,神经外科的护士每天从脚踏入科室的那刻起,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备战状态。那一遍遍的瞳孔观察,那一次次的健康宣教,那永远都抽不完的痰,还有那永远无法预知的下一秒,无不是在考验着作为一个合格的神经外科护士所应该具备的专业能力及职业素养。
神经外科的护士在这充满戏剧性的夜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始终坚持着。他们在病人日渐清醒的过程中,寻找着生命的价值。在一次次的发现中践行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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