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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后的土地主》90

《黎明前后的土地主》90

作者: 气转鸿钧 | 来源:发表于2022-03-06 22:28 被阅读0次

    (郭秋华带着孩子回家,慷慨解囊五百元,引起村民议论热)

    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在她送郭秋华回来的路上,那些三五成群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指手画脚,阴阳怪气的态度:

    “吆喝,禁花你可真有度量,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能帮人家数钱啊!哈,哈哈!……真是个二货!”薄铁嘴那伙泼妇向她嘲笑着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禁花你过来!你这个不懂世理的呆货,你知道什么叫“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吗?,当然,这个主要说的是那种干大事的人。

    可这两句说的也不外乎像你这种,为了他常国荣把你一生的好年华,乃至整个人生都搭上了,最终还是让他把你扔垃圾一样的给扔了!你还去送她们?!你就没有一点怨气?”

    闫善慈和两个在村子里知书达礼的人喊住了她,“伸张正义”的说。她刑禁花听后,犹如过街的老鼠哭着,仓惶而蹿。

    鲁西南的百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的一种石具叫做碾。生活中吃的,喝的东西都可以在上面碾成食用起来更简捷方便。

    人多的时候,碾忙不过来了,等一家碾完了再碾,叫“等碾”

    王小二的媳妇薄铁嘴以及田达侠老婆田密密等几个妇女,在碾间“等碾”。

    “哎,你们听说了吗?”薄铁嘴端着一簸箕地瓜干来到碾间对等碾的田密密几个人神秘的说道:“常国荣的二老婆叫郭秋华,人家那女的可比那禁花强一百倍,不但人长得漂亮有本事,又知书达理,还特别善良。

    硬拿出五百块钱给禁花,劝她要从实际来考虑!为防备老,让她打听着捡一个孩子喂养,不然,说不定到老死的时候,连一个送殡的孩子都没有。那个呆货禁花还执意不收。

    还想跟着外飞的梦!门都没有!她也不想一想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即便是让她去,去了可真么过啊!过去的皇宫还争婚吃醋呢?何况是她们那种草木之人!”

    薄铁嘴只管口若悬河的对她面前的几个人说,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禁花端着东西从旁突然出现。

    依然继续说,“唉,也真难为她了,应着地主分子守活寡守到五十多岁,该老有所依的时候了,再让她捡一个婴儿喂!”

    “好了!薄铁嘴,省点唾液养心肺吧!若换了你,别说几十年了,就连三年,你也等不了,就要到处找野男人,哈,哈哈!……”其中一个泼妇骂笑道。

    见了禁花的到来,“禁花嫂子,你过来了,凡事你可要想开了啊!那常国荣太没人性了!你为了他吃苦耐劳几十年,替他养老送终把他的祖辈都发送到了地下安息了。吃了多少苦啊!

    你可是为他搭了一辈子!常国荣他个孬种本人也不来,听说仅仅给了你五百块钱,这了了五百块钱就把你打发了!你不能就这样算了啊!你一定要告他重婚罪!坚决不能饶了他!”

    “告谁去呀?重什么婚啊?哪个时代根本就不记得有婚姻等记之说。”

    禁花面对着那几个两面三刀的村妇,心里想着,只是强打精神无语的对她们嫣然一笑,便走开了。

    “凡事都要想开一点。”她刑禁花一路走来,基本上都做到了这句话的本意。

    也许,当初她一直想不开的话,事情的结局比现在要好的很多!

    可是,现在她真的想不开了,她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们就是谈论她的话题。

    她真的很难承受,孤独的比死都难过。似乎生命已走到了尽头,她到了家里走到自己的床前,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五百块钱,交给了刚刚喝过一碗鸡蛋茶的公公尚武说:“爹,这钱还是你收着吧,我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到哪里再去找别人家的孩子喂养啊!”

    尚武看着儿媳禁花红红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咱碰着遇着的说不定,人家的孩子多有养不起的,咱也不做违法的事,经过双方同意,……”

    “别再说了!……”禁花声泪俱下。

    “对不起呀,乖孩子!……”尚武无奈的只能这么说。

    禁花转躺在自己的床上大放悲声的哭了好久,然后起来对不停地作道歉的尚武说:

    “爷,不是你们对不起我,就像郭秋华所说的那样,像我这个情况,全国各地都有,可像我这样落到如此残酷下场的只有我一个,我自己酿的酒我自己喝!我谁也不怪!”

    刑禁花说毕擦干眼泪,如往常一样,背着杈子钩担,拿着一副捆草的绳子出去了。

    农历十月初十左右,鲁西南的农活已基本结束。

    被看护的“护场”——丘岭上原本掩膝的衰草和大,小河两岸的树叶也都按照面积分给了各家农户作柴烧,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剩下灌木丛枝条和树上的枝牙还没收割。——那也是每到冬季,农民的一种收入。

    每到冬季各家各户的院墙内或外都蹲着大小不同的一掇蹲柴草,以过冬作准备。

    眼看着夕阳已尽黄昏了,她刑禁花背着杈子拿着绳子究竟去哪里呢?

    (生不如死的禁花野外夜幕时分寻短见)

    她掂着沉重的小脚步,迷迷瞪瞪,漫无目的的,不知去向哪里,一直走到了离常家村有三里路的黄草岭,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是个“最紧”——也就是传说中豺狼鬼魔出入的地方。

    那里有一棵歪脖子棠琅树和一片刺槐树,她把杈子一丢,便对着已经落日的旷野大放悲声的哭了起来。

    几十年了,从没有过向现在这样发泄释放过,之后,她看到她的来路上有两个人影随着丘岭的弯曲小道,在向着她娘家村子走去。

    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尤其是她的娘,为了她操碎了心,最终硬让她给活活的煎熬死。

    她向着娘家村子眺望着,思绪万千:

    她想起当初,常国荣一家在土改其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是自己把他常国荣的母亲,爷爷还有他的伯母赵氏及她的孩子请到娘家,自己的父母二话没说,一住就是好多天。

    现在,想一想她都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默念着:

    “我实在对不起您啊,我的爹娘!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会不听您的话了!娘啊,您可以在阴朝地府等着我,我马上就可以和您相会了。

    我现在实在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爹啊请您原谅我吧!别了,我的亲爹!”

    她一边在心里撕心裂肺的默念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走到最窦的悬崖绝壁的边缘。

    悬崖峭壁下,是好多米深的水沟,那地面基本上长年不断水流漴漴的小溪。蜿蜒曲折地穿过乱石丛后,分成若干股清波细流再注入那个全用青石砌起来的拦水坝里。

    里面的水深平常最深不过三米多深,到了雨季就没准了。水坝的上缘有几株大杨树,无规则的矗立在那里,上面有好多喜鹊窝,住着飞上飞下的喜鹊。在旷野峻岭中显得特别单调。

    可对于喜鹊来说,这倒成了它们特别快乐温馨的家园。它们一年四季生存在这里,风凉水便有吃有喝的。

    不过,有两棵树梢被啄木虫蛀成枯枝干。每天早晚和夜间,便有三两只猫头鹰栖息在那里。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丘陵地带的地理位置的差距别太大,现在,禁花所处的悬崖绝壁的位置,与沟下面那几棵树梢已构成成了一条水平线。

    她站在那个白天都人迹罕至的幕色里,想起自己多少年来带着地主分子的帽子,曾经多少次在这里独自一人挑着生产队里最末次分给的地瓜,摸黑爬崖的情景。

    几次三番跌落在此间,被刺槐刮伤摔在水沟里,幸亏有素芬和好心的人相助。

    多少次,自己眼巴巴的望着人家,夫妻双方进进出出,同甘共苦,自己羡慕之余,就给自己自我解脱的鼓励:

    坚持一下刑禁花,上苍会让痴情人终成眷属的!可又谁知,上苍难成痴人事!上苍也不爱惜诚挚人!偏让有情男退变野心肠。只落得贵贱两处永不来往!

    随之,郭秋华的话又回应在他的耳边:

    “大姐,像你这种情况,在咱这个国家有的是,最现实的是靠自己,因为国荣身体一直都不好,每天都要吃药维持。

    我们在城里特别不容易,样样都需要钱买,不像在农村,几天不花一分钱照样生活。

    给你们寄过来的钱,全是省吃俭用,紧裤子勒腰挤出来的。”

    秋华说着看了下禁花的表情继续说,“为了你今后能老有所依,我们愿意拿出一笔钱来,作为对你几十年艰辛的补偿。你看想办法抱养个孩子吧。

    另外,关于老爷子,我们依然不能让他去我们那里,我们都上班,让他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不说,闷也把他闷死了。

    所以还要拜托大姐你再照顾几年,我们以如继往的寄钱给你。

    这样,虽然对你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但是,也不是哪一个人故意造成的。

    对于你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其它的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看得出郭秋华最后几句话的语气和表情是那么的坚定与果断。

    那是自己多么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地接过人家递给的钱呀!

    难道自己几十年的艰辛,坚持,就值这五百块钱?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双眼紧闭,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往下跳。

    “哗哗哗,喵!……哗,哗!……”突然,猫头鹰的一连串的怪笑声,使她本能的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颤,立马退了回来。

    紧接着是,一阵百多只的野鸭拍打着翅膀从夜空中飞落在水坝里的归宿声。

    水坝周边的草丛里,仿佛有什么夜行动物,被那群归来鸭,惊的慌忙逃蹿。

    她本能的胆怯退缩之余,看到月光下的野鸭,心想,“野鸭尚有个归宿,可怜我的归宿在哪里?”

    非死不可的想法再次反弹,她先选择了跳崖,又怕万一摔不死,会更惨,那样的话想死的能力也没有了,还是吊死算了,虽说死后舌头露在外面不雅观,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于是,她把捆柴绳搭在歪脖子螳螂树上,套好圈,毫不迟疑的把头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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