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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永远在等我回家的人

那个永远在等我回家的人

作者: 遇见李菁 | 来源:发表于2019-11-26 10:04 被阅读0次

    守护神

    清晨,我像往常一样翻开日记本,准备写下昨日去台北火车站接友人一事。写着写着,忽而想起了父亲,想起不管自己在怎样的年岁,处于怎样的人生状态,都是他在路口等着我,接我回家。想到那些温馨的画面,我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升学考试,学校给我们安排了晚自习,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父亲每天晚上就在街角的路口等我回家。

    我的家在小镇僻静的一处,房屋附近都是水田、草坪、菜地,拐过街角,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回到家。路上有坟冢,晚上的这一段路,没有路灯,只有从路边人家屋里透出的光获取一丝明亮。夏天,路边草丛还会有小青蛇急速地滑过。附近这一带还有一所中学,夜沉下来后,一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就会在路上聚集,他们抽烟、喝酒,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段路,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充满了恐惧与担忧,可是只要父亲在,有一个如同大山一样的亲人守护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很安心。

    父亲握着手电筒,橘色的光束照着我们脚下的路。那时候的我,两只小手要一直挽着父亲的胳膊,然后向他说着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他总会被逗得哈哈大笑。黑夜中这条小路因为父亲的守护而变得不再令人恐惧,反而处处充满了温馨的回忆。

    从我六年级开始,父亲每天在那个路口接我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从未间断过。

    照亮回家的路途

    初三那年,正值我的青春叛逆期,我成了小时候自己最惧怕的那种学生。

    英语课总是看着窗外发呆,生物课就埋头写文字,同桌生病请假,我就把她的凳子和自己的凳子拼起来,上数学课就躺在上面睡觉,摆在课桌上的数学试卷,分数永远都是个位数。那个时候的我既自卑又叛逆,逃课上网、抽烟、打架、拉帮结派,给班主任打骚扰电话,把老师自行车的气放掉,做着叛逆期很多人都会做却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我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班主任被惹急了,他把我的桌椅搬到了办公室,意思是不让我读书了。那一天我一个人躺在升旗台下面的草丛里,想着自己暗淡的未来便哭出了声。

    我在想,其实我并不坏,我会在数学老师生病的时候,在作业本上夹着祝他早日康复的纸条;我会趁班主任上课时把他凌乱的桌面整理得整整齐齐;我会在全年级的模拟考试中语文考第一名;我会写很长很动人的情诗。可是,这些都无法填补青春年少中所有的黑洞。

    记得那一年家长会,父亲坐在整个教室的最后一排,班主任公开批评了我,我在教室外面的角落偷偷望着父亲,他一脸的失望与痛心,让我止不住地颤抖。

    父亲没有因为我的劣迹斑斑而恼羞成怒,每个晚上的九点,他依然会站在那个熟悉的路口不断地张望我会出现的方向,从没有半点怨言。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挽着他的手臂,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了莫大的鸿沟。父亲有时沉默,有时说许多大道理规劝我走上正道。我总是把下巴埋在衣领中,久久不愿说话。

    我知道我的心其实是向善向阳的,只是我把自己搁置在黑暗里太久了,不知道怎么走出来。而父亲那盏照亮我回家的灯一直都在,时刻照着我,温暖着我,让我在绝望中依旧渴望找到人生中的一线希望。

    为了女儿,我愿意

    高一那年,我开始作为一名美术特长生去学画画。老师说,只要你努力把画学好,以后就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

    人生中第一次,我知道用“拼命”二字来实现心中的梦想。

    我成了画室里最努力的学生,每一天都会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高中那三年,我的生活只有两个字——画画。别的学生有周末,有午休,有节假日,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的时间都只用来做这件事。因为我知道,我的未来或许会因自己的这份拼命而有所改变。

    高三联考前,晚自习之后,我还会去画室继续画画,画到接近凌晨。父亲支持我的梦想,他每晚都会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来学校接我回家。每次从画室走出来时我已疲惫不堪,但是只要见到这个最熟悉的亲人,我的心里就有了满满的动力与希望。我能感觉到那时候的父亲充满了欣慰,欣慰中带着心疼。

    某个寒冷的冬夜,雨下得很大,他依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等我,然后载我回家。因为风雨的阻挡,他骑得很慢很费力。我躲在他的后面,脸靠着他的后背,心里觉得,再大的风雨,只要有父亲在,我都不害怕。下了自行车我才发现,父亲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心疼地问他,冷吗?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女儿我什么都愿意。

    这样一句话,让我每每想起来都会落下眼泪。

    从六年级一直到高三毕业,整整七年的时间,父亲风雨无阻、不间断来接我回家。有时候我因为一些事情而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他便在路口默默等上几个小时,眼里满是焦灼。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冬天的时候,他会穿着补丁的棉大衣,戴着过时的棉帽,双手插在厚厚的衣袖里,眼睛望着我会出现的方向。初中的时候不懂事,有时还会觉得父亲穿得太寒碜,不想让我的同学见到他,后来懂事了,便觉得那是自己一生中最无价的珍宝,是多少钱、多少华服也换不来的幸福。

    有时我会想,七年的等候,他是否也曾因为酷暑而觉得难耐?他是否也曾因为风雨交加而全身发抖?他是否也曾因为等不到女儿而望眼欲穿?他是否也曾因为身体的不适而躲在角落里咳嗽?

    这些他怎会没有经历过?可他是一个女儿的父亲,所以他永远保持着一个大山的形象守护着我一路成长,守护着我一次次穿过风雨,走向那个充满温馨的家。

    永远的心肝宝贝

    18岁那年,我如愿考上四川的一所大学。我是那个普通班里唯一一个考上二本院校的应届生。这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我知道我是用自己的勤奋换回的。我原本平庸的生命从此获得了新生。

    大学那四年,我参加各种比赛、活动、竞选,彻底从一只毛毛虫蜕变成了快乐的蝴蝶。画画时所培养起来的勤奋特质帮助我收获了很多的荣耀与掌声。我与父亲保持着书信的来往,他会在信中写许多人生哲思,指引我的方向,亦会在信中关心我的饮食、睡眠质量以及身体的健康。每次收到父亲的信,心里就会升腾起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读大学后,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陪伴父母,一年两次。每次从四川回湖南,都要搭乘火车,到达吉首市后再转乘汽车回家。父亲每次都会来小镇的汽车站接我,每当汽车快要停靠车站时,我都能透过车窗看见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我的父亲。他依然推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把笨重的行李箱放在后座上,我们并排走回家。回到家后,他总会烹饪红烧鱼给我接风洗尘。他知道,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后来,我去了西安一所省重点大学读研,又去到台湾的中国文化大学研修,如同风筝一样,离家越来越远。可是不管我从哪儿回来,都会有父亲在等待我,在期待着在外辛苦求学的女儿回来感受家的温暖。

    直到有一次父亲来车站接我,我突然诧异地发现,他有了白发,脸上布满沧桑,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挺拔了,父亲真的已经老了。我的心一阵刺痛,我多希望这个一直在接我回家的人,会一直都在。

    如今的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自卑叛逆的女孩,我不仅考上了大学还通过努力考上了研究生,我用自己的奋斗史带给更多同龄人正能量。可是我渐渐懂得了,不管我的文字有多少人喜欢,不管我的才华有多少人欣赏,不管我在人前有多么闪耀,在他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这座大山庇佑的女儿,都是他心心念念盼着快些回家的心肝宝贝呀!

    这一刻,我好想回家。

    因为我知道,他会来接我。


    文字 | 李菁

    图片 | 来源于网络

    作者 | 李菁。笔名吧啦,80后湘西灵气女子。千万粉丝公众号“十点读书“、“有书“签约作者。艺术硕士,曾为大学教师,现为自由写作者,自由摄影师 ,客栈掌柜。喜美学,痴写作,迷传统文化,擅长摄影。已出版散文随笔集《见素》,短篇故事集《当茉遇见莉》。最新励志随笔集《你的人生终将闪耀》正在热卖中,摄影集《向美而生》即将上市。个人微信ID:yujianlijing。公众号: 遇见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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