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在结婚仪式上,新郎当着所有亲友嘉宾的面,在喜烛上烧了结婚证。热闹的房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新郎,有人甚至以为新郎想当众悔婚。
新郎笑着说:“结婚证书只有在离婚的时候才有用,我们一定用不着,所以我要把它烧了。”此时,旁边的新娘早已泪流满面。
林语堂
这个新郎就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学者林语堂,新娘则是廖翠凤,她并不是他最初爱的人,却是陪他走过半世风雨,依旧恩爱如初的人。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们走进今天的故事。
01. 因现实输掉恋人,因情意赢得爱妻
林语堂想必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一个作家。他生于1895年,是一位牧师的儿子,从小天资聪慧、好学勤奋。
1912年,17岁的林语堂考上了著名的上海圣约翰大学,并在大二毕业典礼上,一下子获得三枚个人奖章,立刻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林语堂
就在这时,他结识了同班同学的妹妹陈锦端。陈锦端长发飘飘,耳鬓处别着一枚发卡,娟秀灵动,笑起来摄魂夺魄。林语堂对她一见倾心,彻底沦陷。
然而,正当两人情意正浓之际,却遭遇了最大的阻力,陈锦端的父亲陈天恩坚决反对这段恋情。
陈天恩是非常有名望的医生和实业家,陈家因此家境优越,生活富裕,而林语堂却只是个穷牧师的儿子。陈天恩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不愿意自己的掌上明珠跟着一个穷小子受苦。陈锦端虽然深爱着林语堂,但是性子柔弱,不敢违抗父命,只能被迫和林语堂分手。
林语堂仿佛从天堂一下子跌进地狱,禁不住这突来的失恋之痛,大病了一场。听说林语堂因为悲伤而病倒,陈天恩感动于他对自己女儿的痴情,竟然做起了媒人,将林语堂介绍给邻居家的女儿廖翠凤。不过他心中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廖家老爷是鼎鼎有名的银行家,家境更是殷实。
他哪里知道,廖翠凤早就对林语堂芳心暗许。因为她的哥哥们与林语堂很有交情,林语堂也曾经去廖家做客。通过林语堂吃饭的样子和说话的细节,廖翠凤已经爱上了这个颇有才气且风度翩翩的男子。
廖家父母虽然也不太赞同这门婚事,但是并没有像陈天恩那样独裁,而是征询女儿的意见,廖翠凤明确表示愿意嫁。廖母提醒女儿对方家里很穷,结婚后日子会很艰辛。廖翠凤却毫不犹豫地说:“贫穷算不了什么,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陈锦端没敢说出的话,廖翠凤勇敢地说了出来。
可是林语堂这时心里只装着陈锦端,甚至连廖翠凤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留意,因此对这段姻缘并不上心。直到廖翠凤不怕他穷的话辗转传到他耳朵里,他内心才有了波动:作为廖家的二女儿,从小一定锦衣玉食,却不怕嫁给自己吃苦受累,应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在未来与自己经风历雨吧。想到此,他的心门终于为廖翠凤打开了。
不久,双方家长为他们举办了订婚仪式。
听到林语堂订婚的消息,陈锦端痛恨自己的逃避和懦弱,伤心欲绝。她拒绝了父亲为她介绍的每一个富家子弟,独自一人远渡重洋,到美国攻读西洋美术。
02. 身处异国他乡,夫妻携手同行
1919年1月9日,林语堂心甘情愿地迎娶了廖翠凤。婚后不久,林语堂即前往美国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夫妻俩就此告别家人,远赴美国。
这段难忘的国外生活,让林语堂发现,自己能和廖翠凤结为夫妻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廖翠凤这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婚后学会了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任劳任怨。粗线条的林语堂总喜欢乱扔东西,需要用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这时,妻子就像变戏法一样,总能帮他把失踪的东西找到,让林语堂吃惊不已。正是因为廖翠凤的细致照料,林语堂才能将全部的心思用于学术研究。
1919年林语堂与夫人廖翠凤在波士顿
虽然出身家境优越的上流社会,廖翠凤却心甘情愿和丈夫一起过穷日子。刚去美国,廖翠凤水土不服,盲肠炎发作,必须做手术。高昂的医疗费几乎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盘缠,林语堂不得已找胡适和廖翠凤的哥哥借钱,才勉强度过困境。
在美国期间,一家人全部经济来源就是清华大学提供的半额奖学金,日子本就十分拮据。不料,留学生总管挪用学生的奖学金去炒股,投资失败后自杀。这件事导致林语堂的半额奖学金也被取消了,家里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就在林语堂几乎陷入绝望之际,廖翠凤挺身而出,主动外出打工,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后来,林语堂又继续去法国和德国求学,半工半读,一边赚钱一边读书学习。为了减轻丈夫的压力,廖翠凤常常变卖自己的首饰。林语堂很难过,承诺妻子:“以后我挣了钱,一定再买给你。”他确实说到做到,等到有了收入,总是鼓励妻子买衣服首饰。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这话对他们并不适用。坚贞的情意加上有趣的灵魂,能将酸酸的柠檬变成可口的柠檬水。
夫妻俩都是幽默的人,相互开玩笑已经成为每日的必修课。
林语堂曾打趣妻子,自己第一次去廖家吃饭,为什么要在旁边偷看他?廖翠凤则一本正经地回答:“那个时候我是在数你到底吃了我娘家几顿饭?”
有时,林语堂会故意把烟斗藏起来,假装着急地喊:“凤,我的烟斗不见了。”等廖翠凤赶过来手忙脚乱地帮他找,站在一边的林语堂则不紧不慢地拿出烟斗,边抽边看着妻子笑。
林语堂之后回想起那段日子,说道:“只有苦中作乐的回忆,才是最甜蜜的回忆。”
03.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日子一天天流逝,他们也慢慢变老了。
林语堂取得了哈佛大学的文学硕士和莱比锡大学的语言学博士的文凭后,回到中国,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厦门大学等多所名校任教,在南洋创办过学校,还先后两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此时的林语堂,是写出《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京华烟云》等畅销书的名作家;是博学风趣,桃李满天下的教授;是满身光芒,让人无比敬仰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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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思总是相似的,此时的廖翠凤也有一些担心,担心丈夫会喜新厌旧,于是就开玩笑式地问林语堂:“人家做了教授,一窝蜂地离了黄脸老妻、娶新潮女生,你就不想赶这个时髦?”
林语堂清楚妻子的心思,笑着说:“我倒是想找一个,好好喜欢一下。可是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呀。你放心,我才不要什么才女,我要的是贤妻良母,你就是。”
1969年,林语堂和廖翠凤迎来了他们结婚五十周年。在庆祝仪式上,林语堂送给妻子一枚刻了“金玉缘”三个字的胸针,还给妻子朗读了一首自己翻译的詹姆斯的名诗:《老情人》。诗是这样写的:“同心相牵挂,一缕情依依。岁月如梭逝,银丝鬓已稀。幽冥倘(tǎng)异路,仙府应凄凄。若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
林语堂借由诗歌告诉妻子,虽然生命尽头终将分离,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逢,那时彼此可会心一笑。
身边人羡慕两人这么多年却依然恩爱如初,曾向他们请教夫妻相处之道,他们的答案就是“包容”。
廖翠凤虽然知道丈夫的内心永远有一个空间留给陈锦端,却从不因此和丈夫置气。陈锦端留学回来也同在厦门教书,廖翠凤还常主动邀请她来家中做客。每逢这时,林语堂都坐立不安、紧张万分。孩子们对此疑惑不解,廖翠凤便笑着告诉她们:“爸爸曾经喜欢过锦端阿姨。”夫妻两人都很清楚,这些年,他们一起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早就融入彼此的生命中,而陈锦端不过是林语堂青春时期的一丝悸动和内心深处的一抹遗憾。
而生活琐事中,更多的是林语堂让着妻子。他曾经说道:“怎样做个好丈夫?就是太太喜欢的时候,你跟着她喜欢,可是太太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跟她生气。”对于夫妻间的争吵,他也有自己应对妙招:“少说一句比多说一句好,有一个人不说那就更好了。”
1976年,林语堂在香港去世,享年80岁。他的灵柩被运至台北,埋葬于阳明山麓林家庭院的后园。此后的时光,廖翠凤就一直守着这片园子,经常对着丈夫的墓碑聊家常,直到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尾声
林语堂曾经说过:“妻是水命,水是包容万有,惠及人群的。”廖翠凤就是这么一个如水的女人,宽宏海量,接纳林语堂自由的天性和他对前女友的情愫;同时柔情似水,一直滋润着丈夫的生命。
两人的爱情亦如水,没有轰轰烈烈,却涓涓细流,长流不涸。廖翠凤不是林语堂最初挚爱的人,但半个多世纪的陪伴,早就把他们的生命紧紧系在了一起。
林家三个孩子都说:“世上找不到两个比爹妈更不相像的人。林语堂却说:“一个老式的婚姻,却变成了最美好的爱情。”他对妻子无比依恋,坦言:“我好比一个气球,她就是沉重的坠头儿,若不是她拉着,我还不知要飞到哪里去呢!”
爱情有很多种,一份能够相依相伴,携手慢慢变老的感情,何尝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命运最大的眷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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