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贪婪的人

我是个贪婪的人
我做梦都在思考
我的欲念张牙舞爪，多如大地土
而真正满足却如爪上泥
乃至风过竹面，雁过长空来收尾

我想做个寂静而有德行的善女子
记住，不是神圣的佛菩萨
也不是豪迈的盖世英雄
是不动声色中小心暖到我的有缘人
我乐意，她非常需要的那种
如同大雪茫茫的寒野天降一堆炭火
我愿良知待人
更自私祝愿我与我爱的众生
也被良知以待
然我确实也很讨厌那些热爱道德绑架的碎嘴
善用圣人的标准衡量我的对错
更用贱人的要求宽容自己的言行
诽谤的飓风不可能盘旋太远太久
然任她东西南北上下左右
我刮伤又愈合的疤痕，和
明亮的方向从来都很清晰

我想去西北支教
毕竟那里既是远方又能谱写诗篇
其实这个梦境早已夭折火化
谁都有身不由己与向死而生的境况
二十年的夜长梦多
如今只化作几个浮想的文字祭奠
在我不谙世事的眼底，栽满种种温柔与色彩

我想将零零散散奔跑的小精灵
化作纷飞的诗句
寄给自由的清风
装点黛色的远山
温婉余生的寒冷
最后奢望集结成册
给这个暖人的世界和孩子留下点礼物
当他于晨风吟诵母亲不起眼的小诗
便能感受我无尽的祝福
百年内外，当我尽力书写
成为现实，成为遗愿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正奔赴这场华丽而素朴的约会

我想举办一次小型而体面的展览
外行人看看热闹结个缘的那种
欲念炽盛，非科班出身，未拜师学艺
我能分割到磨练书画的时间诚然有限
灵动的作品自然少之又少
然可一眼看尽我的前半生
绝无虚度
书法，国画，扇面，禅印，摄影
即便展示一件像样的
我都想毫不掩饰地惊叹为奇女子
天空的祥云悠悠
而今我只喜欢静静地走

我当然还想和一名善男子相濡以沫
成就幸福美满的慈悲家庭
他是我爱人，也是我益友良师
然而啊，我又想做一介小僧
砍柴，挑水，种菜，住在高高的山上
吃粗茶淡饭，喝清澈山泉
感受四季冷暖，远离人世情仇
念家的时候，就独自坐在山坡看一棵树

你瞧，人生百年根本不够用
我想做和还没做完的事情还有许多
其中一些，我甚至不敢大声说出来
2020.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