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冬天,我只身初来古城,从火车站开出的30路公交便刚好经过大雁塔。古城冬日清晨的天空阴霾晦涩,在经过大雁塔时却格外明亮,我心生诧异,却不明所以。
十年后的夏天,我们仨携带所有家当决意定居长安,天空下雨小雨,从火车站打车路过熟悉的钟楼,笔直的朱雀大街,穿过南三环直奔目的地,却始终未见大雁塔伟岸的身影……就像多年的老友,虽久未联系却始终牵挂,稍作休整,便于今日再访故地。
一千三百多年前,一位僧人突破重重桎梏,历时三年翻越五万多里路,西行到佛国圣地天竺,又周游列国广阅经典十余年,学成归来我东土大唐。为收藏游学所获之各类佛经、舍利而上图设计及督造浮屠一座,名为“大雁塔”(区别于之前的小雁塔)。雁塔之名,源于古天竺国一寺院数僧人埋雁造塔之传说,玄奘拿来用之,于是有了长安城这座屹立千年不倒的楼阁式四方宝塔。
十年前,我真正游览大雁塔,多是在夜晚,那时慈恩寺的灯火尚算辉煌,游人却不算多,夹杂着喷泉水汽的夜风袭来,顿感寒意森森。今日却是雨季里难得的阳光明媚天,避开了早高峰的地铁尚算空阔,五六站后便到了北广场。憨包已撒开蹄子跑起来,小人儿很是精怪,一到广场公园就知道可以放肆,大路上从来都要拉着手走!
一路往南,均是熟悉的景致,走到大慈恩寺遗址公园时,路过三棵苍老的大杨树,便坐树下小憩,憨包见旁边一位四五岁模样的小姐姐,刚开始还扭捏害羞,经过小姐姐的主动送花,竟然和人家眉来眼去上了,告别时一步三挥手!我这为娘的老心脏随时都准备着跳出来
时近正午,来到了南段的大唐不夜城,天一热肚子一空,阿亮就游兴大减,无奈寻一处阴凉地坐下,抬头就看见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王维雕像,再看旁边,果然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李白!大唐群英谱里那么些风流倜傥的人物,偏偏是他俩做了邻居,虽是雕像,却也让人浮想联翩,李白的狂浪,王维的空性,怕是当时无人能及后世亦无人超越。
是啊,当时的大雁塔何其热闹,多少昔日龌蹉不足夸的士子书生,一朝金榜题名时,便春分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而他们人生仕途的高潮怎能少了“雁塔题名”?过去十几年的大雁塔以及玄奘葬身之所兴教寺,又差点成了某些正客们玩弄权术蓄意谋财的工具!三藏法师肯定听到过滚滚梵音在大雁塔的上空久久回荡,却一定不知道大雁塔后来的故事如此曲折多变。
热闹也罢,权术也好,僧人已去,诗人已故,只留得俗之又俗的今人,于时光的缝隙里,于机缘巧合之下,若能偶得怔悟,大雁塔也不至于那么孤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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