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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24)

潮起潮落(24)

作者: 黄潮在高原 | 来源:发表于2022-08-16 17:46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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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一段子,说现在的人仅关心三件事:金钱、寿命和面子。对于面子,香港富豪李嘉诚曾经说过,当一个人放下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当你可以用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是个人物了;当你还停留在那里喝酒吹牛,啥也不懂还装懂,只爱所谓的面子的时候,说明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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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旧照片很流行,特别是清代甚至民国年间的旧照片。其中有个现象值得爱好摄影的注意,欣赏旧照片的人有几个还在乎当时的风景风光?今天的大多数欣赏者津津乐道的是过去人的衣着、习俗,包括那些裹小脚的女人,抽水烟的女人,穿官服、跑街、抬轿子做农活、拉船的感兴趣。那些照片以现在的眼光看,摄影技巧并不是很好,但是人们喜欢,是时光让这些普通的照片变得很有意义,因为历史翻页了,那时的场景不在了。

    摄影是现在的人送给未来的人的礼物。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人看现在的照片,谁会在乎你当年的技艺、技巧水平有多高,是用的莱卡相机还是佳能全画幅相机,也许你是用普通的手机。关键是你知道什么镜像是未来人最想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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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艺术家看来,艺术家都不是普通人;

    在普通人的眼里,艺术家不是正常人;

    艺术,只有平庸和出色两种;

    凡是把人品和道德挂在嘴边的艺术家,他最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骗子从来都是用最真诚的语言做最坏的事情。

    怎么去评论一个艺术家的好坏呢,当下的人会说,某艺术家的作品巳经卖了多少钱,进了什么博物馆,名气动京城。这只是一种最不靠谱的价值判断,也许是时代的误判。历史的最终判决至少需要一百年以上。今天靠艺术吃饭的人,需要有此清醒的认识。

    艺术家们面临的窘境是太把自己当艺术家了。而现实却是,今天的艺术居然是谁有钱谁说了算。即便是穷人玩艺术,他必须比身边的穷人多一点钱、多一点闲和审美。

    艺术的信徒越来越少;艺术的投机分子越来越多;艺术的“叶公好龙”者和附庸风雅者也比比皆是。

    我欣赏白焦对艺术的一些观点:凡为艺,一矜持便是过。就像穿新衣服,处处别扭。为人贵真,作家亦贵真。真者不做作,做作便不真,愈做作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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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我写了一首诗:

    “我走的时候/川南的烟雨朦胧/汽车的雨刮片/划不出一个圆。

    我走的时候/岷江的水巳经丰盈/打渔人的一枝竹篙/撑不开浓浓的乡愁。

    我走的时候/绿心公园早巳苏醒/月色隐去星星闪烁/百花深处可否有熟悉的身影。”

    诗为心声,懂得的有几人。正如一个孩童坐在街头,说,我向你们吹笛,你们不跳舞;我向你们举哀,你们不捶胸;一个恶时代有什么特征呢,对善不起舞对恶不捶胸,就是说在爱和恶行面前没有反应。

    有些人是天生的反对者,这无关他生活在何处,身处何种环境之下。人类社会本身的不完美,需要这样的人站出来,提醒我们这种不完美的存在。同理,这个社会对反对者的宽容尺度,也就反映了社会的文明尺度。

    去了台湾的作家台静农面对两岸隔绝,政治高压,他仍然在自己的书中说:郭沫若的《女神》是最早最杰出的一部新诗集。这不仅仅是勇气,这格局我们没人达到。

    山水大境,须有跌坐云头,俯瞰山河、胸装万壑、指点江山的大气度,又须有野人怀土,小草恋山的诗家情怀。这也是我们始终出不了真正的大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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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年喜欢读前人的笔记,从《洛阳伽蓝记》到《阅微草堂笔记》,皆有所悟。

    《侯鲭录》是宋代流传至今的文言轶事,里面提到苏东坡关于文学、书法的一段议论:

    “二郎侄,得书平安,并议论可喜,书字亦进,文字亦若无难处。有一事与汝说:凡文字,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彩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其实不是平淡,绚烂之极也。汝只见爷伯而今平淡,一向只学此样,何不取旧日应举时文字看,高下抑扬,如龙蛇捉不住。”

    古代的绘画理论有一句话叫“脱出尘表”。初读很玄,绘画作品与社会品味拉开很远的距离。其实,传统的中国画是最接地气,最人性化的。她有两大功能,修身养心和知世悟道之功。常听人说,看不懂中国绘画。这说明国画艺术和观众之间有一道门槛,读者必须要先改造自己,而不是去改造中国画。要把自己提升到有文化、有境界感的、有操守的人才能进入中国画。真正的中国画对画家也是有严格要求的,所谓人、文双修。

    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画到最高境界,也同诗一样,背后要有一个人。

    台湾作家荆棘问白先勇,如今投稿难,出版的书也没人去看,我们为什么还要写作。白先勇回答道:为了永恒。我们都会消失,只有我们留下的创作,只有这些文字才是永恒的。

    那么就写吧,不管有没有园地可发表,不管有没有读者要看。哲学家说我思故我在,我常常对自己说,我写故我在。

    努力做一个真实的人,不埋怨谁,不嘲笑谁,也不羡慕别人。阳光下灿烂,风雨中奔跑,做自己的梦,走自己的路。

    不管多大的事情,想开了就是净土,想不开就是地狱,忧郁了就是人间。

    如果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前进。有朋友在山中溪边租了两间房,让我写几个字送他,脑子里涌出网上得来的文字:拥几册书,有些余粮,青山不远,秋风欲狂,人间破事,去他个娘。

    古人对此体验深,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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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如万花筒,江湖、庙堂多出奇葩。特别是江湖中常听人说起隐士、隐者,初闻切切,待见过并深入了解,方知是一种炒作。所谓大隐隐于市,你注意观察这些个隐士,越隐越显,越拒绝繁华越有人格高洁的美名。这其实是这类人的生存策略,扬名立万的策略。

    这类戏法,在我们这里有两三千年的传统。比如姜子牙,明明知道直钩钓不到鱼,偏偏要在人来人往的国道边甩直钩子半空中钓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企图。可以这样说,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有多长。隐士成名的历史传统就有多长。所以我们要长期推崇隐士文化,这是一种扬名的舞台文化。

    心中没有敬畏只有功利的人,决写不出好东西。这种敬畏是自己赋予自己的。鲁迅说,敢于扶叛徒的尸体痛哭的人,方为真脊梁。文化人的媚态是从小耳濡目染炼成的,属于根子上的毛病,加上一代一代传承,不光是向权贵、向大众抛媚眼。文化人之间互媚更令人恶心。你说我好,我说你更好,简直到了不知羞耻的地步。

    有人说我们只有读书人,从来没有过知识分子。北宋黄庭坚有句联语我很喜欢:

    诗罢春风荣草木,书成快剑斩蛟龙。

    读书人都有个致命的硬伤,容易“我控诉”,难以去做“我忏悔”。当我们回顾一段历史悲剧时,往往把责任推卸出来,从来不会去反思,在那一场悲剧中,作为我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比如1957,比如1966至1976十年,这丑陋的伤疤,每一个走过路过的人都有理由对这段历史充满愤恨,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其归罪于他人。

    然而事实恰恰不是这样,如果不是群体本身拥有惊人的破坏力,不是因为人们相互之间长期存在的猜忌、嫉妒、互整的传统心理,以及这个民族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群体犯罪思维,很难相信,仅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掀起如此大的恶浪。这是典型的“选择性失明”。

    这是我们至今没有反思明白的问题!

    人们津津乐道他人的罪恶,而不习惯正视自己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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