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简介:我得知冷家发生的变故后,去找冷俊,却发现冷俊早已不在龙隐寺。我决定和清荷一起去京城找冷老夫人,想办法救出被困的冷老爷,却因为没有盘缠要将母亲送我的金簪当掉。尉迟少恭及时地回来,我以为我的金簪可以留下,却听到尉迟少恭说:“那就当给我吧。”
(1)
“少爷。”
尉迟少恭并没有抬头,依然瞧着手中的那根金簪。
“少爷,我去查过了。一笑小姐的确是苏家二夫人生的女儿。二夫人原本是苏家的一个丫环,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苏老爷的骨肉,但大夫人不准二夫人和她女儿呆在苏府,所以,苏老爷在二夫人的家乡为他们置了一间房,就留下清荷一个丫头照顾他们。”若晨停了停,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尉迟少恭还是不说话,只是已经从亭子里的石凳上站了起来,伸手去够亭外的桃花。桃花已经谢了许多,光秃秃的枝丫上偶尔的有一两朵也已不完整的花无力地挂在上面,春天,在不经意间就被夏天给换了班。
“后来呢?”尉迟少恭将挡在他头顶的一根桃花枝轻轻地折断,一缕极鲜嫩的绿色从断处显露出来。他将那青枝往石桌上一放,又抬手摘下一朵桃花。
“后来,好像是去年,苏老爷大病,在病中突然起了隐恻之心,让家人将她们母女接回苏府。但,他们俩在苏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一笑小姐,因为人长得漂亮,又懂事,虽然是在乡野长大,可她母亲从没忘记教她读书识字,竟然比苏家大小姐苏嫣然还学识渊博,于是,就成了苏大小姐的眼中钉了。”
若晨叹了一口气,偷眼去看尉迟少恭,尉迟少恭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可他紧握着桃花的手却在用力地握着,以至于那一朵桃花瞬间被揉捏成粉红的花液。
“再后来,听说,苏大小姐嫁给了南阳镇的首富,很奇怪的是,一笑小姐竟然也嫁了过去。不过,一笑小姐嫁的那个冷家二少爷是个浪子,竟在新婚之夜留书出走。”
“那她来青城干什么?”尉迟少恭那俊秀的眉头不由地挑了一下,从心底呼出一口寒气来,“冷家怎么会让她来青城的?”
“我跟冷家的佣人打听,好像说冷家二少爷就在青城,一笑小姐是在青城等他的。”若晨这几句话说得飞快,声音却轻得让人几乎无法听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去看看一笑小姐有没有好些,带点补药过去。”若晨高兴地应着,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一笑,原来,你真的已经嫁了人,那也没关系,可是,为何你会有这金簪?你不知道这金簪根本不能救你的性命,只会陷你于危险之中。”尉迟少恭又在石凳上重重的坐下,眼睛盯着手中的金簪,心里涌起莫名的忧伤。
“少爷,表小姐来了。”若晨的话还没说完,一缕香气就扑鼻而来,尉迟少恭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金簪放入袖中。
“表哥。”紫衣的少女正摇曳着走来,看到他端坐在亭子里,挺拔的身子笔直笔直,煞是好看,少女的脸不由地腾地一下红了。
“你怎么来了?姨娘不是说不让你离开京城的。”
“表哥,你真的对不起婉儿,明明说好,再回青城一定要带回婉儿的,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回来了,是不是为了那天那个叫一笑的女子啊?”慕容婉儿气乎乎地坐在了尉迟的身边,眼神落在他那俊俏的脸上,竟然舍不得移开。
“胡说。”尉迟少恭将少女伸过来的手轻轻地一挥,站直了身子,就要离开。
“表哥,我想你陪我再去一次龙隐寺,我要让那尘缘大师再帮我测一个字。”慕容婉儿拉住了尉迟少恭的衣襟,软软地求道。
“不行,明天,我要回京城去你家找你父亲商议一件很重要的事。”尉迟少恭想起清荷说的话,一笑,她将金簪当掉,不就是要去京城吗?到了京城也许一切的答案都会出现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尉迟少恭看向那少女,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我才不呢,我好不容易从阿爹的眼皮底下溜出来,表哥,要不,你把若晨借给我吧,这次我出门实在太匆忙,碧莲也没带在身边。 你也不想你如花似玉的表妹被人欺负吧。”
尉迟少恭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 若晨留下也好,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知道这金簪的事情,那一笑面临的危险就不是她和清荷两个女子能解决的了。
(2)
不知道在屋里躺了多久,只知道清荷找来的那个面容和善的大夫,开了一剂又一剂的药,整个屋子里便全是药的味道。
“小姐,你就别想着去京城了,听大夫的话,把身子先养好。要是,你在路上有什么……”清荷说不下去了,用手抹着眼泪。
“傻丫头,我只是那日去龙隐寺受了风寒,又不是没这样病过,不是都很快地好了吗?”我想伸手去帮清荷拭泪,却发现一双手沉重的怎么举也举不起来。
“对了,尉迟少爷又叫若晨送来了几剂补药,晚上我熬给你喝。”
“送回去吧,我们未必有机会还他如此的人情。”我悠悠地叹道,将脸别了过去,生怕清荷看到我脸上滚下的泪水。
“小姐,尉迟少爷一直对我们很好,他拿了你的金簪,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许就是怕你将金簪放在身边不安全呢?”清荷是何等的善良,总是寻找着理由让这世界上遇到的人都变成好人。
可是,尉迟少恭,你真的只是想帮我保管好那金簪吗?我看得到你那天看金簪的眼神,那里面全是震惊。母亲说那金簪能救我的命,为何你看它的眼神里却有更多的恐惧。
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努力克制着不让在厨房熬药的清荷听到,她还是惊慌地跑过来,一个劲地为我捶背,眼里闪着晶亮。
“清荷,晚上你去龙隐寺一趟吧,也许冷少爷他回来了。” 我终于平息住自己的喘息,冷俊,现在是我最大的希望,他若在,一定不会不管他的父母,也一定不会不管他这只有个名义的娘子。
不知道大夫给我开了什么药,清荷侍候我喝了后,就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听到清荷对我说她去龙隐寺了,我想睁开眼叮嘱些什么,眼皮却重重地耷了下来,一股沉沉的睡意袭了过来。
“一笑,一笑。” 是母亲,是母亲在唤我。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她的身影,周围全是浓雾,我看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整个世界除了母亲的唤声就只有极其清晰的潺潺水声。
“母亲,你在哪里?”我听到自己的喊声,但那声音却是一个孩子,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绝望。
“一笑,别害怕,母亲来了, 站稳了,不要动啊,一定要站稳,那是悬崖,你会粉身碎骨的。”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我是站在万丈深渊之上吗?可我为什么什么也看不到?
“一笑,来,到我这里来。”冷俊的脸从浓雾里浮了出来,他穿着那袭白衫,就如初见时一样帅气,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他向我伸出手来,那双手,一定能稳稳地接住我是吗?
“一笑,不要去,他不是你的相公,他不是冷俊。”尉迟少恭突然就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他也向我伸出了手,那手里,有他用五百两银票换去的我的金簪。
“你若在乎我,又为何让我苦苦等候?”我问冷俊,眼里的泪含着,却流不出来。
“你若在乎我,又何苦夺去那可以救我性命之物。”我又转身问尉迟少恭,泪水一滴滴滑落下来。
冷俊不语,只是一直伸着他的手。尉迟少恭也不言,却将手中的金簪往天上抛去。
“不要,我的金簪。”我喊着,身子突然变得很轻,竟然飞了起来,但那只是错觉,我不是在飞,我是用飞的速度在笔直地往下坠,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又做梦了。
用手拭去脸上的冷汗,发现夜魔已经慢慢地来到了镇上,原本喧闹的镇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那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怵。
清荷还没有回来,我开始后悔这么晚还让她一个人去青城山,寻到了冷俊又如何,他真的愿意随我去京城救他的父母吗?我还记得他说出家人早已经看破了红尘,早已经没有了凡世的一切喜怒哀乐,没有了爱情,还会不会有亲情?
“小姐,我回来了。”是清荷的声音,我连忙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撑着床沿坐起身子。
“小姐,冷少爷还没回来,不过跟他一起去的小师父回来了。听那小师父说,冷少爷急急地赶去了京城……”清荷顾不得坐下来喝一口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只是她后面说了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见,我只听到她说,冷俊去京城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冷老爷的事,跑到京城去救他的父亲。
“清荷,收拾收拾,明天,我们也动身去京城。”
清荷刚刚捧在手里的那碗茶一抖,清凛凛的茶水就从碗里翻了下来,落在桌子上我摊开的那张雪白画纸上,那纸上,是龙隐寺的老方丈为我写下的一个大大的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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