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可真好啊。
林柏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到窗户遮光布的缝隙中透露出的一点的阳光,延展成了一个平面,像精准的切割刀,将昏暗的卧室切割成了两部分。床面也在这个光面的切割中,米白色的被子反射着绒绒的的光感。
这是她醒了又睡着,睡着又醒来的第三天了。饥饿感,和失时感,让她的大脑陷入了眩晕中。她知道,她得起来了。在这样子睡下去,不会睡着了,不会有梦了。她望着天花板,双瞳开始涣散,天台上有蔓延的裂缝向墙角延展着,像庞大的河系,也像一颗老树的根,一支又一支地分散开来。林柏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看到的是波涛汹涌,然后滔滔的河水瞬间掉落下悬崖然后无影无踪,像是没有奔腾过一样。
她勉强地伸出无力而纤细的手,将凳子上的衣物拖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没有考虑今天室外的温度,在床上穿上了一件厚毛衣,和一条很久没有洗过带着油污的牛仔裤。用手扒拉了一下刘海,起床了。打开卧室的门,走过一片狼藉的地板,打开了冰箱,里面有上周打包回来的饭菜,冻结的油脂泛着诡异的色彩,让林柏打了个寒战,然后沮丧地关了冰箱。
她走两步,瘫坐在了沙发上,眼神又开始涣散起来,望着天花板上经久失修的昏黄的灯泡,一种熟悉感袭来,她好像置身于有一年初中暑假的外婆家,昏暗的墙面在暖黄色灯光中逐渐向周围的空间延展,木制的墙面开始聚拢,炊烟的味道充盈着这个小小的空间,木墙开始聚拢,黑色的烟尘开始爬满木墙,熟悉的风声在窗外响起来,那是绿叶和夏天碰触而成的风,带着阳光的气息从时空中袭来。她听到外婆在厨房烧柴火的噼啪噼啪声,院子里水池满出水来的声音,她的小狗在地板上打滚。一切平静而美好。
“咚咚咚...林柏在家吗,收水费了,你这个月的水费怎么还没交,再不交我们要给你停水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在家呆着也不找个正事来做,不晓得你要怎么养活你自己!开门!“
林柏在敲门声中回到了灯光昏暗的房间,带着莫名而来的愤怒冲着门后的人喊去:“没有人在家!林柏死了!早就死了!"说完,头脑有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林柏拖着沉重的身体,打开了门。
门外的光瞬间像强盗一样冲进了屋子里,把狼藉变得更加狼藉。一切都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林柏苍白的皮肤和浮肿的脸颊都像闪光灯下的小白鼠一样,不知所措。门口站着面色慌乱的房东陈姨。
”哟哟哟,才醒呢?我打扰你的好梦了吧?”
陈姨把眼神向房间里扫去,表现出一副厌嫌表情:“你把房间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你一个姑娘家,长得白白净净的,房间乱得像垃圾场一样,我当初就不因该把房子租给你。”
林柏从沙发上的大衣里拿出了两百块钱 ,将钱递给了陈姨。也没反驳她什么,低着头直接关上了房门。身体的饥饿感反映成了翻江倒海的胃痛,灼烧的感觉的胃中蔓延开来。背靠着房门,蜷缩了起来。又面对着屋子中的黑暗,她的泪水决堤了。
她咬着自己的手臂,使劲得咬着,牙齿深深的陷入她的皮肤,鲜血开始慢慢向外渗透出来。
在三天之前,她的狗被汽车碾死了。她在路边的小卖部兑换零钱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惨叫。她的脸色开始惨白,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不祥的预感将她笼罩,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到马路上血肉模糊的小狗,漆黑的瞳孔望着她。手中的零钱散落了满地,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小狗尸体的旁边,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周围的人群向她聚拢。
”这哪个缺德的司机,直接就跑路了!“
”哇,造孽造孽,多乖的狗“
“妹妹,不要伤心了,就是一只小狗狗嘛,不要哭了,,,”
“妹妹,快起来,不要再马路中间了,很危险的。”
林柏的耳边只剩下了呼啸声,眼神已经不能聚焦,痴痴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颤抖的身体不再颤抖,开始变得僵硬,周围人的说话声也变成了呼啸声。林柏,跪在了地上,用双手将小狗的身体从地上捧起,缓慢而僵硬的走向了路旁的垃圾桶,然后将尸体扔了进去。
双手和大衣上沾染着泛黑的血液,她缓慢而僵硬地走回了公寓。关上房门,边走,边脱下自己的衣物,大衣,毛衣,裤子。。。走到浴室,冰凉的水从淋浴中洒出,水混合着手上血污向下流淌,流向下水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柏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脑海中出现了一排排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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