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匆匆太匆匆,时光如水无影踪。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人们不善于把“爱”挂在嘴边,但满腔的深情都藏在一笔一划的字符里,字里行间百转千回让你每看一次就感动一次,乃至感动无数次·····灯光下伏案奋笔疾书已是过去式,虽然提笔写字的日子有,但提笔写信的日子已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街上邮筒还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孤寂的看着拿手机的男男女女匆匆忙忙从身边走过。
那年离开学校踏入社会后,跟让我欢喜让我忧的男朋友交往,鸿雁传书相当热闹。虽然,这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尺素寸心,翘首期盼,收到信件后脸上洋溢的兴奋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脚步轻盈只想放声歌唱。回信时,字斟句酌,时而托腮沉思时而龙飞凤舞,悄悄话说不完。那时我家已搬到京山,租居在单位院内,每每从门卫室经过,大家都要善意的笑话我“邮局是为你开的”,我羞得满脸绯红落荒而逃。热恋期间,彼此对信件望眼欲穿,有一段时间,男朋友一天一封,有时甚至一天几封,持续了两三个月,也不知那时咋就有那么多的话说,即便有很多重复话他愿意写我也愿意看。在门房那里拿到信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但还要假装正经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咬着嘴唇眉眼含笑,跟没事人一样慢悠悠避开众人的视线,迫不及待的躲在房间里,一目十行,看到一些耳热心跳的字眼,心如鹿撞。甜蜜蜜的感觉瞬间弥漫身上每个细胞·····若闹情绪时,他写的任何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甚至原封不动的再套个大信封跟他回寄过去。现在偶尔反省,那时的我怎么那么清高自傲,其实细细想来,任性完全是被爱我的人宠出来的,因为爱着所以迁就所以包容。我也做过一件比较浪漫的事,是他20岁生日之际,我每天一张明信片,到他生日那天共寄了20张,每张风格迥异且内容皆是原创,最值得津津乐道的是文字我全部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如同鬼画桃迷符,看着自己的佳作得意洋洋,落款还玩了点小花样留的是 “吴名" 谐 "无名" ,明明知道对方收到后肯定知道是谁邮寄的,还偏偏要故弄玄虚。女孩子的那点心思哦,又想表达情意又害怕戳穿,羞羞达达,犹抱琵琶半遮面。
九几年,男朋友从东川到街上骑车来回需要三、四十分钟;我在县城,邮局在西头我家住东头,寄封信来回要走一个小时,我总是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连走带跑,应该是很累的,但那时我们都不知道累,因为爱情是灵丹妙药具有神奇的魔力,它既能让你迟钝的无视外界所有的感受,也能让你敏感的琢磨信件里某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2000年跟他结婚,从认识到步入婚姻殿堂,我刚刚扳着指头数了数,整整十年,记得我当年整理个人私物时,书信不算生气撕毁的还有一箩筐,遗憾的是因为搬了几次家,在我出嫁时已屈指可数,我还特意把信件用红丝带捆起放在嫁妆皮箱中,又是十几年过去,从夫家到娘家再到我们自己的小家,几经辗转,视若珍宝的信物,历经岁月磨蚀,残存可怜几封。偶尔,我会翻出这些老物件,轻轻摩挲着被时光刻上印记的信封,比当初还要认真的读着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看着泛黄的字迹,深藏在记忆深处那些不愿提起但从不曾忘记的片段:一会哭鼻子,一会笑开花,翻脸转身就和好·····一幕一幕像画卷展现在眼前。
还有一个人,此生只给了我一封手信,却让我至今耿耿于怀。无数次的梦里我们一大家人还跟以前一样,在一起经营着赖以生存的生意。
我已记不清这封便笺我找了多少次,只记得当初便笺因无信封套装,折叠磨损得厉害,一直以为放在某本书中夹存,最后才在邮册里找到它。
2001年的春节,我在东川待产,第一次没和父母在一起过年,2月2号正月初十,父亲病后初愈提笔给我写了唯一的一封简信。虽然寥寥数行可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看下去,如今失去父爱多年,心里一片荒芜,父亲的亲笔留言字字暖心言犹在耳,特别是末尾的一句话 “念慧玉安康” !每每想到父亲,想到这简单的五个字,我便不能释怀,中国式含蓄的父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冥冥中久违的亲情把我紧紧包围,我愿沉醉不愿醒。就好像沙漠里长途跋涉的人看到绿洲贪婪的呼吸、张开双臂拥抱生命绿色一样。父亲深沉的爱如同大山是我坚强的后盾,我的青春肆意飞扬、我的婚礼风风光光,还有我的娇蛮任性·····父亲嘴上不说,但他用行动给了我最大的支持。24年的父女缘份,他所给予女儿的深爱远远超过女儿给他的那么一点点薄爱。
一晃经年,书信往来已渐行渐远,几乎被铺天盖地的网络湮灭,现在的联系方式相当的便捷。不过,我很庆幸自己还保留有亲人们的亲笔信。某个午后闲暇时光,慵懒的我坐在藤椅里,抱着自己的百宝箱,眯缝着眼睛,重温心灵之旅,一页一页一行一行,温馨扑面而来····那些遥远的往事或清晰或模糊,像杯中的茶叶缓缓舒展,逐一呈现在我的面前,如同轻含香茗,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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