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

       第一次当班主任教语文课。新接班之后几天，忽然发现班里有一位同学特别引人注意，因为：她比其他人显得格外黑、瘦、小。因为刚刚接班，忙着开学工作，没有过多注意。当时只知道这孩子叫孟鑫（化名）。

       后来得知，孟鑫父母离异，奶奶又年迈而且远在吉林，只好把她寄养在二婶家。

       二婶对她很不好……

       在采取了措施让她的二婶对她稍稍好了些后，过了一段时间，静下心来想：我应该不仅仅就帮助她这么一点。

       我接近她，和她谈话，她的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而且几乎都是一个字。更令人心颤的是她的眼神，那眼神，流露出儿童的天真，又有朴实，但是也有畏惧、自卑。因为畏惧、自卑，所以她的眼光总是闪闪烁烁，不敢正眼注视他人；因为畏惧、自卑，所以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有些发颤。说到爸爸妈妈，我问她：“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她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我没见过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

       忽然觉得，我有责任，我有责任关心、爱护这个学生。如果我视而不见，感觉自己就像犯罪，就像在做一件没有良心的事。

       孟鑫用的钢笔，尖早就毁坏，经常划破本子；铅笔几乎没有像样的，都是剩下的短头；全班同学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拿着一个笔记本，正面用了反面用。我给他买铅笔、钢笔、橡皮。她看着新的学习用品，咧开嘴笑着，说谢谢老师。我丝毫没有自豪感，还是那句话，我是她的老师，我有责任，所以我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格外地做好事，没有那种做好事而高兴的感觉。

       后来，我又给她买了件裙子，她高兴地穿了好几天……

       一天中午放学，我叫住她：“孟鑫，你今天中午先别回家了，在学校吃饭吧。”我领着她去买了蛋糕。在一阵不好意思的推让之后，她忽然哭了起来，我当时一惊：以为我过分让她，她恼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发黄的嘴唇抖动着：“老师，你真好，我好几年都没吃过蛋糕了……”这话我相信，因为她在婶婶家长期吃剩饭，清水泡煎饼、清水泡馒头是很正常的！当着我的面，她竟然吃得那样快，两元钱的蛋糕，吃的过程中竟没有喝过一口水！看着她那面黄肌瘦的样子，我心里湿漉漉的……

       而我感觉，自己还有愧疚感，做得确实还很不够，很不够……

       分析了一下，我感觉，这孩子还需要两个方面的帮助：一，心理上的抚慰。特殊环境的作用，使她变得自卑、畏惧，而这，必定影响她将来的发展；二，她的学习需要进一步的提高，进一步的巩固。如果这个孩子将来学习上出现问题，她的命运极有可能要继续延续这种不幸的现状。而学习，就是她唯一的出路……

       针对她的学习，我加强了辅导，使她的成绩更加优秀，特别是作文进步明显，写得尤其出色；我也千方百计增强她的自信心。时间长了，她似乎比以前开朗了，也似乎越来越愿意和我接近、说话。

       一天，批作业，看到她的悄悄话里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老师，你好，你*我妈妈。不知什么原因，漏了一个字，大约是你像我妈妈之类的话。说真的，这样的话我们见过很多，特别是在一些故事中，而且往往觉得有些肉麻；但是今天，当学生把它真正地对着自己说的时候，我还是深深地感动，虽然她那字写得并不好看，虽然她说我像妈妈而没有说像爸爸，把我的性别给比错了……

       后来，我不再教她。在路上遇见我，她总笑着，低低地叫一声：老师。那笑容，很朴实，很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