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众多节日关系疏远,不爱仪式化的东西。
天儿有点凉,三里屯 Village那儿的十字路口,站着几个穿笨拙盛装的年轻女孩,露着肩背,大红绒裙子。路过,想想她们凉不凉,打量了打量那些年轻但因疏忽而不美的背部,并试图从中间挑出一个比较美一点的背。从她们背后走,听其中一个姑娘给路人——好像还是个中年男子——一枝白色的花——想是康乃馨,说,某某卫视祝母亲节快乐!
我遇到这样的情景就想躲,不想一个姑娘转过身儿,逮住了我,她该有至少十四五岁了,冒失失地递给我花,傻乎乎笑着说,阿姨,祝你母亲节快乐!我本能的摇手,微笑谢谢。好像是对待散传单的一样。
我不是母亲,也铁心不做母亲了。
我跟人群和日常保持了距离,这样的“不能承受之轻”让我面对一个大女孩的一声阿姨,惆怅错愕,我胸中还充满着少年的烦恼,还有许多孩童的不知所措,以及没有做母亲才有的不宽容。
我自己的母亲,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说过,我看你还是别生孩子了。
不做母亲,不是因为这一句话,简单的说,它是对人类的悲观和一种病态的完美主义的产物,或许还源自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害,当然,这伤害可能也只对完美主义者起作用。
我自己的母亲,她吃了大半辈子苦,她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也未施予过一种标准化的母爱给我们,她奉献了她的一生,努力而笨拙,严厉而不得法。她给了我们一个本分而悲观自卑的家。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少年都曾想迫不及待逃出他的家庭,又是不是每个少年都会有过“我想做任何人,除了我自己”怨念。
今天在街上递花的少女,我犹如我母亲那样的严厉反应,希望她没有放在心上,在她那片无瑕的疆域,她可能会不明白为何有人会严肃的拒绝一枝免费而美丽的花,以及一份陌生人友好的祝福。
大了,加上离开家多年,才能在偶尔回家的时候,做出一些稍微亲昵的事,而不觉得肉麻,而且不被母亲因不习惯而推开,我想她小时候也不会有机会从她的母亲那里得到这些亲昵和抚摸。这张照片是举着相机跟母亲自拍的,这是曾幻想的一种母女关系,相依的、亲昵的、不被无理苛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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