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闯进不速客
文/蓝凤蝶
记得我没邀请它,也不曾给它开过门,可它就来了,且有常住之意。
凌晨两点,房间里传来咔嚓声。睡眼朦胧中,我寻思这谁大半夜饿了吃东西。一直以来,两个孩子都是一觉睡到天大亮的,这次怎么了?睁眼一瞧,没人!侧耳细听,声音却是沙发底下传来的,我立时明白了:家里闯进了不速客。
可它从哪来的呢?在这住了一年多了,从没有过来往呀!今儿个倒是不请自来。
在富平呆了四年,没有与它谋过面,由此常常感叹:城里这点比农村好。在农村,家里若没有一两只老鼠,若不是自家养了猫,定是邻居养了猫。要是一条巷都没养猫,家里没有一两只老鼠,这倒稀奇。农村粮食多,有的人家收了玉米,为了晾晒方便,将里面的包皮撕开,两个或几个辫在一起,挂在树上,或是搭在架子上;有的人家收了豆子,为了方便晾晒,盛在簸箕;有小孩吃饭时掉地上的菜呀馍渣的;家里再种些菜呀啥的,常常招惹得老鼠串门。它们不但晚上出行,大白天也敢出来,有时竟也结伴出游。
由此,大人们不得不在家里放上老鼠药,可老鼠药不但能药死老鼠,也能药死人,我村秋芳就是和婆婆拌嘴后喝老鼠药死的。记得有一种鼠药,粉色的,颗粒状,像极了夏季解暑喝的橘子粉,大姑子的女儿就曾趁她婆做饭的时候尝过。
具体那年不记得了,只知道是大年初六,我们去给她家送灯,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大人做饭的做饭,闲谝的闲谝。我的小女儿哭着跑来告状,说姐姐们不给她吃橘子粉。大姑子和阿家(婆婆)纳闷了,这大冬天的,哪来橘子粉啊?女儿呜咽着说:“她们在席底下找到的,不给我吃。”一说席底下,孩子的奶奶失了声喊:“娃呀,那是老鼠药!”急忙跑到房子,两个孩子的脸通红,姐夫和我老公急忙抱着孩子去找医生。医生说:“幸好发现得早,吃得也不多。不碍事。”给了些药就回来了。
老鼠药出得事一多,人们用得就少了,老鼠夹子,粘鼠板就拥有了市场。
城里人种地的不多,粮食要么放在铁屯里,要么直接送面粉厂了,吃的时候再一袋一袋买。家里有冰箱,厨房有橱柜,剩菜剩饭的都收拾得严实。老鼠没了食物,也就不来了。可我家的老鼠哪来的呢?我猜想是孩子的零食没收拾好。可我们在四层楼上住着呀,这么高的楼层,妈和婆婆每次来都说上得好累,这老鼠上来不累吗?楼道上人来人往,它就不怕人们打死它。不是有成语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么。自从它来了后,每晚睡觉前,我都把家里犄角旮旯都检查一遍,食物拾掇到严实的地方,可如此这般,它们还是每晚咔嚓咔嚓地咬东西。有天晚上我实在被吵得不行,披件外套就下床,手里握着笤帚,蹑手蹑脚地找到声音的源头,猛地掀开孩子的房门,只见老鼠闪电似的逃逸,地下徒留着它的战绩——咬门框留下一堆木渣。
老鼠没打着,自己倒有些感冒的迹象,头晕沉沉的。晚上,老鼠依旧咔嚓咔嚓地咬东西,我也懒得下床,摸到一只鞋,循着声音啪的甩了过去。夜晚静悄悄的,这响亮的一声“啪”,吓我一跳,想,这楼上楼下的该被我惊醒了吧。老鼠蹭蹭蹭地顺着空调管子爬了出去,我急忙堵住那个鸡蛋大小的窟窿,谁知第二晚,房子里照样咔嚓咔嚓地响。想着路遥的随笔《早晨从中午开始》里面就有一段写老鼠的,他的笔下老鼠活灵活现,起初打死了一只,后来,他干脆每晚多拿一个馍,专为老鼠放在门后,从此,没受过骚扰,倒觉得老鼠是自己的伴,甚至因为自己打死了一只老鼠心有悔意。自然界有老鼠,也有捕鼠的能手——蛇,有老鼠的天敌——猫,这就是生物链吧。但我不想它在我家住,也不会有路遥先生的仁慈之心。
东郭先生救过狼,狼却要吃他。倘若我每晚给老鼠留些吃食,它会怎样呢?是伶伶俐俐地感恩不再骚扰我的睡眠,还是到处留下足迹?
想起老鼠会传染一种病,出血热,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要想办法,让它要么滚出去,要么,留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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