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到了,身边几乎没有好消息。
每次回老家,都能听到很多人去世的消息,这次回去,最爱她的外公走了。作为人口众多家族中的女孩,能分到的爱并不是特别多,外公给了她大半部分。
最后的时刻,外公已经有些不认人了,每天头发乱蓬蓬,追着小孩子跑,完全忘记了他最爱的清株,她几度哭到昏厥,可终于还是要告别。
最后的最后,外公突然清醒,说:“清株,我还没看到你生孩子呢,我最喜欢给你梳辫子了,我还想给你的孩子梳辫子呢。”溘然长逝。
清株当场晕过去。
醒来已经是天黑,她牙痛,脸肿到老高,去体育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从朝阳走到看到月亮。
看向茫茫的黑夜,云彩稀薄成雾一样的白,不知道哪里是来路,哪里是归途。
她开始疯跑,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最后失去所有力量,瘫倒在地上,大地拖住了她,给了她某种力量。
她听到一个声音,“不要怕,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她突然清醒。
回到北京,第一件事是恢复单身,她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却知道不要什么样的。人生太短了,也只有这一个一生,尽量肆意的活吧。
白日事事勤勉,夜里混迹霓虹。
长卷发,吊带裙,平日隐藏的腰身尽情勾勒,媚眼如丝,世界凌乱,哪有什么纯白的灵魂。
上挑的眼线、层层叠叠的眼影晕染,晕出眼波流转的光来,带一点置身事外的漫不经心,万种风情。
男人的眼光一层层缠绕上来,交织成惊艳的茧,她在这茧中,被滋养又被绽放。
很深的孤独,人们在差别不大的五官中寻找眼缘,
“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们美不美丽,相差不过一毫厘。”
在茫茫中期待偏爱,多么奢望,可是在绚烂中迷乱,多么安全。
灯光涌动、人潮汹涌,像一波波的海浪覆盖过来,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一篷儿,花天酒地,消磨风月如许。”
睡是不睡的,这世界上能交付的珍贵已经不多,不是为了谁,是想给自己留一点。
“清株。”
听到这个声音,清株暗叫不好,特意来到个离单位远点的,怕见到同事,却还是遇见了。
赶紧收拾好情绪,露出官方微笑,转过身来迎上去。“林总”。
两个人相见都是一愣,
林叶行是空降总,青年才俊,来的时候不服的声音不是没有的,可短短几个月,杀伐决断,业绩大幅提升,管理卓有成效,所有疑问都在实力下鸦雀无声。
28岁,未婚,家世优越,教育背景良好,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日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商场上纵横捭阖,一丝不苟,日常笑起来斯文魅惑,又带一点点坏,收割了一写字楼的迷妹,像极了流行的斯文败类。
想到这,清株又不小心笑出了声。
清株的神游物外,在公司里无人不知。此刻就也不显得太突兀。
还是回了回神,说,““林总,好巧。”
两个人都是平时没见过的样子, 清株忽略他眼中的惊艳和欣赏,她第一次见面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可他的目光洒向了太多人,一个青年才俊,一个中年少女。中年少女的最大特点是自知,不会义无反顾由进别人的鱼塘。
林叶行也不是平日一丝不苟的模样。领带拉松,衬衫打开几个扣子,嗯,身材不错。
眼神里一点微醺的清醒,和一点惊讶的热情。
“清株,你一个人来的吗?我刚好和几个朋友过来玩,应该和你也有一些交集,来,过来认识一下。”
不由分说的过来揽住肩膀,清株一侧身滑过,他却顺势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坚定又厚重,带一点不容置疑的真诚。说:“别把自己绑的太紧。”
是啊,她是自由人,也是孤独的人,可以行止由心啊。随他牵着。
远远就看到那桌一人气质清冷,合桌纵声大笑,是互相坦诚的朋友和兄弟,
清株一直羡慕男人间这种简单又直接的情义,也不由微笑。
林叶行走过来拍拍桌子,说:“安静,安静,来我给大家介绍下我们公司才貌双全的兰心玫瑰,让你们长长见识,清株,跟大家打个招呼。”
灯光昏暗,看不清所有人的样子,可是一群男人规规矩矩的坐着,像之前大学兼职做教师时候的小孩子,清株也来了调皮劲,
说:“各位小伙伴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伙伴,常清株。”
最里面一人凝视她不动,她看不清面目,只觉目光灼灼,那人站起走过来和她握手。
音乐喧嚣,灯光迷乱,那人的脸渐渐清晰,他在他面前站定,眼睛落在林叶行牵着她的手。
说:“很高兴认识你,常小姐。”
情绪像海浪一样,涌过来又退却。
却还是挑衅的迎上目光,伸出手来,说:“你好啊,周雪明。”
掌声涌动,哄叫轰鸣,两个旋涡中央的人,眼神交错,如蜜糖,如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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