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下一朵油菜花

学校近处有处工地，工程尚未结束，周遭散放着钢材。工地附近是荒凉，祼露着地皮，草长得疯狂，四处逢生，小草之上，是与它竞生的油菜花，黄灿，密集，迎春而生。

昔时听说过一种花，树上结花，花色金黄，在春天开放，叫迎春花，迎春，迎接春天，寓意十分美好。春天来了，试图去寻它，受了地域和眼力的限制，偏是寻不着它。油莱花也在春天开放，乡里走路常是会遇上油菜花，路边，田里，屋前屋后，农人很会利用土地，寸土寸物，满乡便是油菜花。

油菜花没有太大的架子，虽是和迎春花颜色相近，黄灿，却无需用树体去支撑，取之绿色，托之以纤细的茎条。油菜花开，没有诱人的气味，人多惯去闻香花，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花间见的多是蜜蜂，蜜蜂是不挑剔的，只需有花可采，有蜜可酿，油菜花恰是生命力去迎合，花开愈重，嗡声愈重。

想起儿时的荦事，将纸折几折，套在指上，与小伙伴去捉蜜蜂。一路走，一路捉，见着蜜蜂将头埋在花间，静默下来，手缓缓凑近，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指间有了轻微的振动，纸边残留油菜花淡黄的粉。当时不晓生命轻重，只顾玩乐，现时去想，是极为残忍的行径，夺了蜜蜂的生，夺了油菜花的谢。

出校走走，所到之处，便是满眼的油菜花。油菜身段极小，人的视角去看，是一个个娃娃，走上前去，身子像是被娃娃簇拥，嘻笑捉弄，肢间时会发痒。望去周边，工地愈散愈近，敢教日月换新天，待此地不再荒凉，泥土地覆上水泥，油菜便在地下夭折。

天色近晚，应是离去，冒犯地折下，装入袋中。没有桃花香气浓郁，没有牡丹妖俗媚世，油菜花是素面朝天，是朴实纯厚，是种天真，是不掺世俗的天然。折下一朵油菜花，像是折下一个姑娘，装入袋中，便把她装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