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树一树的梨花开满山头

记忆中的场景永远是最美的，因为那是再也不能重复的。

那是9年前清明节前的一个星期，准备去拜访一位老同志，他住在村里，一个离街区、镇区都很偏远的小山村。

那天阴雨蒙蒙，车子在村庄、田野、山林、矿区夹杂的公路上飞驰，拐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略过一片又一片农田，来到一个水库旁，又折转爬坡上坎，披荆斩棘，从茅草蓬蓬的羊肠小道里拱了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水田，一个小村落静谧的躺在眼前，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是一个叫林场的村落，这也是我们的目的地。

林场村很小，只有600多人，是乡里人口最好的一个村。与其说是一个村落，不如说这里就是一条小山沟，山沟正中间相对平整的土地被一块一块的水田占据。有的水田已经被犁过，田里蓄满了水，像明镜；有的水田，还没有被翻耕，田里紫云英盛开正旺，紫花绿叶连成片；有的水田正在翻耕，伴随着农夫的吆喝声，耕牛在拼命的拉犁，刚刚翻新的泥土和着春水，将泥土的气息洒向天空。水田两边的山脚下是两排房屋，房屋依山而建，尽量不到山沟平地来占用平整土地。房屋都是上世纪80年代前建的，几乎没有新房子，更别说瓷砖、混凝土了，清一色红砖青瓦，屋前几根红砖柱子撑起，有的老房子还是木板或土坯房，后来才知道，村里人多半都去城里买房了，当时据初步统计，村里人已在城里有28套房。屋后青山青黄相接，满是冬芒，但绿色几乎要将黄色掩盖住了，树也不多，偶尔能发现一两颗大树，或许这里是以前所谓林场留下的。

老同志的家在进村公路的右边，红砖青瓦，很普通。我们见面后，老同志一个劲地介绍村里情况，说这样原来是怎样的绿树成荫，大树成林，随后，他带我们绕过门前的弯道，去看一看村里的梨树林。沿着公路，转过一个弯，又一片水田迎面走来，水田边有一个小山丘，三面被水天环绕，另一面与后山相连。梨花正开得艳丽，雪白雪白一片，高大的梨树像一个个花架，拼命将花儿向四周、向天空伸展着，树叶还没有发绿，也看不到树枝，尽是花的世界。穿过水田，来到梨树林里，洒落的花瓣铺满了地面，有的花瓣被林子里吃草的牛踩进了泥土化作春泥，有的花瓣正纷飞而下。这一山老梨树，是村里的集体财产，每年秋天各家各户都会来采摘，都拿回去吃，也没有产生经济效益。

穿过这片梨树林，登上梨树山，后面就有一个林场水库，水面不宽，水有点深。小水库的主要作用是灌溉，保住村里水田度过炎热的旱季。水库堤坝算是村里的一个高点，抬眼望去，山上郁郁葱葱，墨绿、鹅黄，山下生机勃勃，紫一片、绿一片，那一树一树的梨花开满山头，雪白洁净又美丽。

那天还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怎么回去的，都忘记了，只有那片梨花林让我难忘。后来，陆续去过几次村里，村里变化很大了。村中的那片水田都种上了莲子，每年夏季，荷叶连连。村里新建了很多新房子，有的房子已经建到水田中央去了。通村的公路加宽了，那片梨树林中修了一条新公路，很多梨树被砍了，新修的公路直通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