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三)

爷爷与奶奶

奶奶打理着小卖部，附近总有人来光顾，许多小孩喜欢吃零食，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爷爷买来各种零食还有汽水。小孩常常来买薄荷糖，薄荷糖是一块一块的，装在一个玻璃罐里。

爷爷不在家的时候，我常常跟在奶奶身后，奶奶总会从那玻璃罐里拿出薄荷糖，半块或者一块给我，我掰掉一小块含在嘴里，另一块放进口袋里，天太热，薄荷糖装在口袋里，时间一长就会融化，弄得口袋里都是糖浆，洗也不好洗了。

爷爷回来的时候，奶奶早已为他准备好了饭菜，奶奶会打开一瓶汽水，有时候切一块西瓜 给爷爷。

有时候我吃完了薄荷糖还想吃，就趁着奶奶在做饭，偷偷的自己去拿，好几次奶奶发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

每次去奶奶那里，奶奶总会拿出一些零食给我。我也总是毫不客气的吃掉。

在我的记忆里，我那时除了特爱吃零食，就是特爱玩。奶奶小卖部里所有的零食，我都尝过，奶奶从不吝啬，每次给的时候，奶奶总会叮嘱说:"吃吧，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行!"

那时我喜欢玩玻璃珠，柜子玻璃罐里装着很多，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珠子，奶奶会拿给我几颗，我在奶奶门前玩。奶奶的年纪大了，她在厨房里做饭，我帮着给灶里添柴，帮她提水。

我家里要是做什么好吃的菜肴，父亲总让我给爷爷奶奶送点过去，我总是捧着一个大碗给他们送去。

春节的时候，父亲的四兄弟轮流请爷爷奶奶吃年夜饭，轮到我家时，父亲总是让我去喊爷爷奶奶，爷爷有时不肯来，奶奶倒是常常来，我们围坐在一起，桌上的菜都是父亲和母亲做的很丰盛，奶奶总盯着电视看，奶奶很喜欢听戏曲，那个时候，父亲总是会调戏曲让奶奶看。

在一个暑期里，我来到奶奶家，爷爷也在家里，他准备去镇上买点商品回来，就让我跟着他一起去，他拿不了那么多，就让我帮着拿一些。

我跟着爷爷去了，他走在前头，爷爷是个驼背，听人们说爷爷小的时候也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有一天，他在窑洞旁边的池塘里挖藕，这时日本人的飞机从那里飞过，投下一枚炸弹，爷爷当时正低着头呢，炸弹落在他身后，等他醒来后就成了驼背了。

爷爷当时哭了一场，但是很快鼓起了勇气了，爷爷聪明啊，又肯吃苦，后来他开始做生意，才娶了我的奶奶。

村里的山脚下，有一个窑洞，那是爷爷做的窑洞，我记得那时烧窑的情景，爷爷的菜地以前用来和泥的场地。泥巴不能太稀了，和好泥后，把它装进一个长方形的木板模型里，经过修整，土砖就形成了，取出模型，继续做下一块，土砖整齐的排着，等到足够多了，就让这些土砖晒几天，等它们晒干了，就把这些土砖放进窑洞里，这窑洞大的很，能装下很多土砖，然后弄些木材，大都用的是枞树枝，在窑洞里要用大火烧，要烧好几天，土砖烧成了青砖。

我很小的时候，常常跟着父亲去那里，他有时会去帮帮忙，窑洞里的火太大，我不敢靠近，这是我对窑洞的记忆。

爷爷的小卖部香烟都卖完了，有时看见我来了，说:"帮我去批发店买一条烟，你知道路怎么走吧"我说:"知道，有几次去过！""爷爷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些钱给我。

我去了那家批发店，那里的老板也认识我，我给了钱，他给了我一条烟，我拿回来交给爷爷了，除了买烟，爷爷还让我买过盐、蜡烛、红糖，等一些商品，都是一些简单的活了。

爷爷去了镇上的小门店，在小门店里，有时候他呆一整天都不回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把饭菜用毛巾包好，放进一个竹篓里，让我给爷爷送去，送去的时候，一看饭菜有小鱼，爷爷会让我尝尝。

奶奶常去小河里河洗衣服，小河离家并不远，有的时候，我去河边找奶奶，她正洗着，一直等到她洗完，帮她提着衣服回家，奶奶做饭，总让我吃，我有时会吃，有时不会吃。

奶奶的两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姑和二姑，常来看爷爷奶奶，还给爷爷奶奶带来了他们最喜欢吃的罐头。

奶奶有两个孙子，她常常把一些罐头和零食藏起来，我来了，她就悄悄的拿出来给我吃。

在下雨的天气里

我的外公是一个放鸭人，养了一群鸭子，他们村里有许多池塘，他拿着一杆长长的竹竿，把鸭子赶到池塘边里，跟着鸭子走，每天都是从村头走到村尾。

外公有一个孙女很喜欢跟着他去赶鸭子，孙女常常在池塘边玩着水。我记得有一次，她带着我去那池塘边上玩，池塘边上生长着一种叫老鼠刺的绿色植物，这种植物，在我的家乡，我一次都没有看见过，我很好奇，就去摘了几片，拿在手里玩，看着这些叶子除了丑陋之外，就是有些刺手。以后我每次来舅舅家，就会到这里摘老鼠刺。

后来我去舅舅家，就再也没有看见我的表妹了，听舅舅说她死了，掉进附近的池塘淹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多么天真，多么可爱的小女孩就这样没有了。

有一年的冬季，母亲对父亲说:"你看别人做女婿的常把父母接过来住几天，你也去把咋妈接过来住几天呢？"父亲听了，当即同意了，父亲去接来了外婆来我家，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母亲赶紧缝制被子，冬季特别冷，母亲每天都准备火炉给外婆烤火，外婆在我家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奶奶常来我家看外婆，跟外婆一起聊天。

父亲去了工地，刚开始的时候包工头让他做小工，每天搅拌泥沙，挑砖什么杂活都干，父亲每天总是早早的起床，和母亲一起做饭，吃完后就骑着自行车去工地了，工地上有的时候会遇见比较好客的主人，会给他们做饭，有的时候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父亲常常从老远的工地赶回来，又骑着车去。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后来，他在工地上学会了学会所有的活，包工头让他开始砌墙，做些有技术的事。

下雨的天气里，工地是不出工的，父亲闲不住总会找点事，那时一下雨，父亲拿着鱼网兜去水沟里捕鱼，村里有一条水沟，每次下大雨，那水沟里就积满了水，水沟里上游是一块一块的稻田，还有池塘，池塘里的水都溢出来了，里面的鱼都流进了稻田，稻田里的鱼流到了水沟里，有的人背着电瓶，在稻田里打鱼，我的父亲没有那样的工具，他喜欢用鱼网兜，是他自己制作的，一张鱼网兜，他走在水沟里，捕捞着，也能补到一些小鱼。

有时候我也会拿着父亲的网兜，在村里的水沟里捕鱼，尤其是爷爷的窑洞那里，那里的池塘多，一到下雨，池塘里的水溢出来的时候，鱼也游着下来了，我把鱼网兜放在那流水处，用泥巴水草压紧，就躲在不远处，常听人说，不能站在旁边，水里的鱼会发现你，就不肯下水了。我总是悄悄的守候着，总能捕到一些鱼，鲫鱼多的很，都是贼肥贼肥的。

那时家里除了过年过节能吃到猪肉外，在平常的日子里就很少吃肉了。有一年，我家的一头白猪生病了，拉肚子几天都不肯吃东西，父亲请来了兽医看，兽医摇摇头走了，父亲去请陈福州的父亲，准备杀猪，需要几个人做帮手，于是父亲请来了他的几个兄弟，猪被杀了，猪肉卖给了陈福州父亲一半，其余的一半，父亲的几个兄弟都分了。

那几天我家有肉吃了，可是煮了之后，都不敢吃了，觉得怪怪的，那时都说病猪肉不能吃，于是我们都不放心，父亲把猪肉煮了一遍，把水倒掉，又煮，以后的日子里这些猪肉才慢慢的我们吃掉了。

在下雨的天气里，屋顶上漏水了，雨水从瓦片上渗进来，打湿了地面，我们都忙碌起来，拿着盆子、瓢、还有水桶接水， 屋子里还好，厨房里漏水就会打湿了柴草，柴草打湿了，那就做不了饭，所以我们的重点是把厨房里的柴草，搬进不漏水的房间里。

父亲拿着一根竹竿，对着渗水的瓦片，仔细的拨了拨，就堵住了水，我也去拿一根竹竿，学着父亲，这还真管用，堵住了那些口子。

等外面的雨停了，瓦片上就不再漏水了。这时盆子里，水桶里的雨水都已经满了，当然这水是不能喝的，我们都倒掉了，等过几天，天气晴了，父亲就搬出一个梯子，上屋顶上去，把那些瓦片重新叠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