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加油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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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不止一次在加油站见到李虎，她也知道林守成与他的关系，她和王然一样，对李虎的印象并不好，平常见了面，也是象征性地点个头打声招呼，其实李虎也并不想与她多说话＂哪来的老女人…不会吧，你还老少通吃＂每看到花婆，李虎都要坏笑着拿胳膊肘顶一下林守成，林守成也拿手指头指他，俩人一阵狂笑，花婆虽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从他们那充满淫贱的脸上，花婆也能想像出他们定是没放好屁！
加油站里的女孩频频换着，李虎来找林守成喝酒聊天的次数也多了，花婆有事没事总过来在他们跟前晃悠，林守成看着心烦嘴不说，他还多少顾及些花婆的面子，但李虎可不管这些＂你没老头吧＂＂嗯，早死了，怎么问这＂我想也是，不然，你怎三天两头跑来这，打老板主意，想搞他的钱，还是人？＂＂人和钱都要，气人不＂，一般人听到别个这样低贱自己，定是要火冒三丈和李虎大干一场的，可花婆没有，她知道自己是碍了他们的眼，李虎是在故意激怒自已，＂别理他，喝多了，尽瞎扯＂＂小虎，你听你说的什么话，猫尿灌多了，酒精拿的吧＂林守成出来圆场，李虎不再说话，拿那只好眼恶狠狠地盯着花婆，他那只被缝合的眼睛里仿佛有一道寒光，从缝合处的那条缝隙硬硬的钻了出来，直直地射向花婆，花婆瞬间感到有股寒气包围了自己，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白天，花婆放在床席底下的钱被人偷了，好好的一缸蜂蜜偏偏进️了一只老鼠，花婆被弄得焦头烂额的，再也顾不上其他事！
在这一片收破️烂的瘸腿老胡、总爱在花婆蜂场边上的大树下歇脚，或许是同为＂天涯轮落人＂的缘故吧，（老胡也是外乡人，老伴不在了，儿女们也不孝顺，他一个出来收捡破烂，也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花婆和老胡特能聊到一块去，花婆看老胡也是个老实人，也没有那弯弯绕的肠子，所以和他讲话也不会有所顾及，和别个不能讲的话，她也说给老胡听，老胡也从不把花婆说的那些话讲给别人听。老胡对花婆说公园门口装有监控，让她找人查查，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来，他说有一回自己去公园门口捡东西，招来保安喝斥，还警告他说，门口有监控，以后若失了东西，就找他算账，老胡起先以为保安是吓唬自己，后来仔细看了，那地方还真有监控！花婆没把老胡的话放心上，＂又不认识人，没人会帮着查的＂花婆也和老胡说起下坡加油站，她让老胡没事多去加油站转转，＂老板人大方，他不要的东西，你尽管捡，他也不会向你要钱的＂老胡信了花婆的话，去了加油站几次，真的拣了不少便宜，加油站里有个姑娘还曾送过他一瓶水，这个姑娘就是王然！
＂那天，他去加油站找你，本是给你送些老家带过来的吃食，发现你不在，加油站里也没看到其他人，他便趴在窗户那朝里瞧，看见林守成正一手拽着腰上的皮带，一手正摸着床上的一个女孩，他当时并不知道那女孩是你，他只知道不能让林守成那个禽兽得逞，后来的事，你应该能记得起来！＂
王然呆愣着坐在那里，半天都没说话，困扰她长达数月的那场恶梦终于有了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她也不知道那些被林守成玩弄，蹂躏过的女孩，她们现在是以怎样的面貌继续生活着的！她只知道自己不该去怪花婆，她是有苦衷的，那场大火已经让她死里逃生过一回了，她断不敢再去蹚这个浑水了，对于花婆这样，法律意识淡薄的老人家来说，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闺女，还好你离开了那里，这大概就是天意吧，你知道不，我的心一直是不安的！＂花婆紧紧握着王然的手，眼里噙满了泪水！
虽然找回了那段丢失的记忆，王然却仍是夜夜被那个魔鬼般的梦魇折磨着，加油站里那个纤细女孩的身影️一直在她面前出现着，＂去，不能去，还是不能，李飞会怎样看我，他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别人又会讲什么，我不是个自轻自贱的人，可有人会相信吗＂王然辗转反侧的想着一万种不可预知的可能，直到天亮，她脑子里仍是乱乱一团！
林守成的加油站进了一辆警车，从警车里下来两名警察，他们向林守成举起一张盖着红章的信件，上前要把林守成带走，周围人没有谁知道林守成究竟犯了什么事，＂平常看着人挺和善的人，见人总是笑眯眯的，也没听说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八成是被他那个朋友李虎给牵扯的＂一直认为林守成＂脾气不好＂的小凤爸，还自作聪明地站出来给林守成做了预判！
上坡公园处的那片茂密的植被中间，一个慌张的身影在焦灼地徘徊着，慌乱，零碎的＂深浅＂脚步渲染着周围的植物，那些植被仿佛也感知了这种紧张的气息，屏住呼吸，静止一般等待着什么！刺耳的警鸣声渐渐模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到了时间的定时发条那样，松松软软地失了劲力！
林守成被抓了，警察在加油站后面的厨房里搜出一包药粉，又在林守成床头柜里找到一本日记，扉页上黑色骷髅头图案下面有一行字＂犯贱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日记本中间夹着一张全家福，一个约摸四五岁的男孩，一个人容貌姣好的女人、还有一个面部棱角分明、英俊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便是林守成！
出租屋里，王然和李飞的那台黑白电视，正播着地方台的整点新闻，也许是外面风大刮歪了室外电视天线的原因，电视画面总是出现雪花状的图案，有时还会出现像曝光的相机胶片那般失了魂魄的鬼影，呲呲啦啦刺耳的化学声，让李飞早没了看下去的心情，他转头进了里屋，电视画面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两个熟悉的头像赫然出现在电视屏上，王然不禁捂起了嘴巴，＂最近通过知情人揭发检举，我市警察通过大量的调查取证，破获一个以招工为幌子，猥亵未成年女孩，并实施犯罪的两人团伙⋯吡呲…＂画面又开始模糊起来，王然起身关了电视，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热气弥漫的澡堂子，两个赤身裸体、相见恨晚的男人，＂哥，你说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大哥＂不做，偏偏为了个贱女人进了局子，她若是真心对我，也值了，她妈的，还没等我出来，她竟跟人跑了，是我手下的小弟，小弟，你知道吗，别让我逮住，逮住谁也没个好！＂，＂兄弟，别说了，想起来都是眼泪呀，那些仗着有几分姿色、朝三暮四的臭婊子，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们成为掌中玩物！＂哥，你这个哥我算认下了，小弟跟定你了！＂
水面上逐渐变薄，变透明的冰溜子被水下涌上来的暖流驱赶着慢慢融化、消失，漫长的冬季终于要宣告退出四季的舞台了，暖暖的光、合着轻柔的风正在唤醒着无数双五彩斑斓的眼睛，即使再微小的生命也都在努力、努力冲破，️顶出与万物隔阂的膜层，一切仿佛就在那么一瞬间都获得了重生！
趁着厂里调休的空档，李飞骑着摩托车带着已怀孕三个月的王然出门去踏青！
还是那条通住公园的上坡路，路边那一排白杨树已被一株株外观略显泛黄，中间冒出青绿的观赏松代替了，透过这片松树，原先加油站的地方已变成一片废墟，远远看着，除了能看到油罐区那片的地上️有一摊摊早已结成硬痂的油渍，再无其他，再往上走，原来花婆养蜂的地方已建了一个公用厕所，进进出出的游人，说说笑笑地讲着在这个春天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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