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旁的木瓜
从厦门去南安的路边,有一个个似庙非庙的建筑。便问随车的战友,这些建筑是庙宇乎。
战友答非所问,回答的是在闽南,这样的房子每个家庭里都有,都是作为家庙用的。

所以,在心里便存下家庙的概念。
到了南安的金淘村,这样的房子也有。因心存是庙的想法,便想近前去探个究竟。
绕过一段田埂,田里的稻禾正处拔节发颗之时。金淘人勤奋,田间禾苗茁壮,不见杂草。农事在于勤,由此便对金淘人,从心底里敬重起来。

老屋的屋脊,两端高高地往上翘。如同,一双手高举着,欲拥抱广阔的天空;如飞鸟的翅膀,欲展开翅膀飞往心中的诗和远方。正是,这高高翘起的如鸟翅般的屋脊,引起我的注意,多了许多的思想。
一声狗吠,叫醒我离开原先的想法。原来,这不是庙宇,是居家的房屋。

闽南老屋不高,从外面看上去有北京“四合院"的味道。而进门后,却有“天井“。正房的厅堂,端端正正地座落在整个建筑的中央。正房的建筑理念,是以厅堂为中心。厅堂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望,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正房的其他房间,其气势稍逊于正房。所以,走进闽南老屋,他的整个建筑理念,给我的感觉是正房围着厅堂转,副房围着正房转。

这种理念,让我想起浙西闽南人家对长幼依序的敬重。从小与浙西闽南人家生活在一起,有知道闽南人家对长幼辈分上的事情很认真,认同辈分上的排序,做人不妄自尊大。也许,这些思想与闽南老屋里的建筑理念有关系

老屋很别致,有精雕细刻的屋脊窗花,也有精雕细琢的月梁斗拱。老屋虽低,却容下匠心的辛苦和匠人的心思。
闽家人是个勤劳的族群,也是个惜土如金的人家。走进村庄,木瓜树随处可见。居住在老屋里的人说:自老屋人家开叶以来,先人便有在房前屋后种植木瓜树的习惯。这个老习惯先是解决家人的口粮,然后是对土地的珍惜和尊重。

老屋随屋里的人口增加,在不断地扩大。木瓜树也随着老屋的扩大,而往外不断地移植。
闽南人家建房有个习惯,开建便要十间房。随着子孙的不断繁衍和长大,建新房是必要的。新房的建设,是以老屋为中心向四周拓展开来。一代一代的繁衍,老屋一年一年地不停地建设。所以,在如今南安的金淘村便有一个个的老屋建筑群。在这些建筑群中,最大的一个建筑群有99间房。走进去,如同进入迷宫。屋主说:他们这个家里的小孩,不需要到外面去躲迷藏,在家里便可以了。

如今,从老屋里搬出来的有许多人。搬出来的人,有的在城里置了家业:有的在老屋不远的地方造了新房。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地方,那便是遥望老屋,在心中留着乡愁。
老屋渐渐地空下来。空出来的房屋,在岁月里静静地守望着乡愁。

老屋,经不起风霜的吹打,受不了雨雪的浸泡。便慢慢地,在闽南的土地上委委屈屈地收起往日里的风采和热闹。
老屋倒了,留下的木瓜树在老屋基的残垣断壁前,瑟瑟发抖地画着老屋的范围。
老屋倒了,只留下墙上的砖花。这是为搬出老屋的家人能找到乡愁,而故意留下的印记。

老屋倒了,只留下墙上的几处窗花。这是为搬出老屋的家人能找到儿时的快乐,而故意留着老屋所特有的况味。

还有几幢老屋,被搬出老屋的人们,改建成家庙,彻彻底底地做起了庙宇的营生。

老屋里的人成佛后,便可以继续住在老屋里。后辈只得拿出银子,修了修老屋,老屋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庙。如此,还了新老屋人的心愿,又让老老屋人在家庙里享受起,后代人所敬奉的香火。

闽南老屋在慢慢地倒塌,数量在逐渐地减少。他们正需要保护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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