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年冬
院外通往油库去的路,依是坑洼不平。
铁轨锈迹斑驳,仿佛为挽留匆匆岁月而显得身心俱疲。
一个个闪烁着光亮呼啸来的过客,一度度碾压着它的身体。
冰霜轻覆满地,阴霾的天空罩着一层乌白的愁雾。
铁轨边人来人往的小路,久踏过后,像被抢掠的古老遗址。
片叶残骸,碎石遍布。
复一年冬
琴棋画,诗酒茶。无人问津的巷子里,书香,茶香浓郁。
被铁轨嗅到,醉了似的抖动着身上的铁屑,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笑声。
古朴的老屋梁杆硬朗如故,锈的厉害的铁轨已拦腰阻断,昔日里的熙攘再没了踪迹。
碎石的议论传来,在轨道的那头,翻越土坡和丘岭,新铸的钢轨荧光闪闪,高盘而上的大房子里回荡着四处传来的奢靡欢笑。
它别过头迎着天空,经久不歇的雨在浓郁的古朴气息中,伴着幽幽的琴音诗画,滴落在它脸上,合奏出温柔的交响乐。
花开别处,人群便追花而去。碎石不懂,钢轨不懂,大房子不懂,又多了些许锈迹的铁轨,在遐思里沉静的等待。
又一年冬
花开花败,有的坐在金碧玉瓷的瓶子里,享有那么几刻的趾高气昂。有的昙花一现枯萎在路上,被众人踩来踩去。远处荧光的钢轨被拆卸后夹在更高的楼缝里,一次次的替换,各种形式的挣扎,最终被混杂在鱼腥漆臭的大房子的墙壁里,动弹不得。
盘绕楼旁的小路,被无数车轮碾过后,疼的挤出眼泪。
无望的等着被勉强施舍来的一张张沾满油脂的纸来垫平伤口,接受身后接踵而至的更为凶猛的碾压。
而铁轨这里,雾霾逐步散去,暗沉的天色被新生的云朵挤散开去。
依稀光亮由远及近,正不徐不慢而来。
这一年冬茶凉了,又被续上。棋僵了,再重布上。
碎石惊跳开来,不敢猜测那方光亮。铁轨睁开眼睛,渐行渐近的光被镀上一层晴朗的虹色,在它的身上传来阵阵低沉的嗡响。
静寂的小路仍如昨日,但行至眼前的车厢却驻步于此。车轮轻碾过的轨道铁屑纷落,光洁的铁轨上温热尚存。
古朴的房舍星点光芒,映在铁轨的脸上,车厢低头瞧了瞧,羞掉了铁轨脸上稍挡阳光的铁屑。断轨的一头,生了几缕狗尾巴草。凹洼的小路围上栅栏,静谧无人的街道两边,树上的雪花雀跃着跳到栅栏里,调皮地相互追赶。
留下来的车厢罩在铁轨头顶,遮风挡雨,淡看桑田。碎石挪开了位置,终于闻到阳光的土里,钻出了几颗绿油油的脑袋。
残叶入土,土育新生。铁轨迎着太阳露出微笑,那一刻,笑容璀璨夺目,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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