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土生、柳茂才的宣传鼓动下,松竹村第一个农业合作社很快就组成了。除杨土生与林晓明、杨火生是亲戚堂兄弟的关系外,其余各户都是田地紧邻的人家,关系较为疏松,只有柳茂才因是村中唯一的一个教师先生,杨土生经常需要向他请教、探讨一些办法和问题,才例外接纳他家入社。
土地虽有好差肥瘦,但综合起来差别不算很大,所以将土地并入社大家意见不是很大。但经过三四年的单干经营,各家的农具特别是耕牛相差已经很大了。
人们经过四五个晚上的争论,是单以田地入社呢还是包括耕牛农具一齐入,大家的意见还是难以统一。
这天晚饭后,大家又聚集在杨土生家的院子里讨论。
因土生还有点事儿尚未坐过来,柳茂才便先说道:“我和土生商量过好几次了,还是包括耕牛、农具一齐入社为好。你们想想,田地是社里的,工具和牛是各家各户的,怎么安排使用呢?”
别人还未开口,杨火生就抢着说道:“我知道你想混水摸鱼。哦,我们家的大水牛又肥又壮,起码有七八百斤,你家那头小黄牛,瘦得皮包骨头,毛耸耸的象个刺猬,恐怕四百斤都不到。再说农具,你们家的锄头就象你老婆用来挖耳朵的耳挖一样,能用吗?”说得大家一阵发笑。
柳茂才讪笑了一下,接着说:“这个,这个……十个指头都有长短嘛。既然都入社了,就不能太计较,再说将来还要实现共产大同呢!”
“共……共产?怎么个共……共法?,我不……不知道。我问,问一下,老……老师,怎么个共……共呢?我的牛,牛……不能共,谁想共妻……妻,我就共。”
结巴杨老五还未说完,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忙着用袖子擦眼泪。杨老五的老婆是个瞎子,经他这么结巴一说,把大家都被逗乐了。
杨老五的老婆虽然双目失明,但她生的四个孩子个个都耳聪目亮,最小的孩子也已有十一二岁,而且个个都非常勤快,不论家里家外,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是把他们家的水牛,更是调理得和杨火生家的那头差不多,膘肥体壮,杨老五有事没事就爱抚弄他的牛,象弄宝贝一样,所以杨老五宁肯共妻也不共牛。
杨老五正在结结巴巴费劲说话的时候,杨土生早已坐了过来,听杨老五这么一说,他却笑不出来,倒是觉得自己有点脸红耳热,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说:“扯那些干吗?大家都谈正事。”
“这就是正事!”不知什么时候杨逢财也过来了,他冲着杨土生说,“我们火生说得对,耕牛农具不能入社!”
一向斯文平静的林晓明说:“如果耕牛农具不入社,那如何安排使用呢?我看还是入社的好。至于各有差别大家估个差价,到分配收成时再补差就可以了。”坐在林晓明身边的杨五妹首先鼓起掌来,“说得好,我同意晓明哥的建议!”看着只有她一个人鼓掌,五妹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晓明羞了她一把,她用肘子回撞了晓明一下,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林晓明个头高挑,斯文白净,倒有几分象城里的年轻人。加上是村中少有的几位初中生,显得有点出类拔萃。
杨五妹性格活泼开朗、热情大方,肤色比林晓明稍黑,但也水灵清秀,在松竹村算是个中上等美女。
因两家是亲戚关系,杨五妹与林英姑姑嫂又很合得来。自从英姑嫁过来以后,她就把杨五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洗头剪发裁衣服,样样都帮五妹料理,所以杨五妹对英姑比对她娘都亲。就这样杨五妹对林晓明早就有好感,林晓明也喜欢五妹的活泼大方可爱,所以两人相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对于杨五妹刚才的鼓掌,大家都认为是爱情的冲动,也没有人把它当一回事儿。但杨土生还是倾向于林晓明的建议的,只是林晓明是他的小舅子,他也不好意思表态,只能说:“我看还是老习惯,少数服从多数,大家举手表决吧。”
于是大家进行了表决,表决结果是不同意耕牛农具入社的占多数。这样,松竹村第一农业合作社只以土地入社,耕牛农具还是各家归各家所有。
接着大家推举了杨土生当社长,柳茂才兼职会计,林晓明当记工员。
松竹村第一农业合作社就算成立了。
合作社成立以后,大家在一起干活是比每家每户单干热闹多了,刚开始大家也是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没有偷懒耍滑的。
但是当用到耕牛时,大家就开始抵赖使滑了。他们都把耕牛当作自家的命根子,甚至自己多出点力都无所谓,就不愿意自己的耕牛多出力,特别是杨逢财杨火生父子,更是点滴计较,丝毫不肯吃亏。
那天翻犂大田,刚好又排上柳茂才家的瘦黄牛,杨土生见那头瘦黄牛喘气都费劲,那里有劲翻犂大田?但自己家的牛昨天才排过,明天应该轮到排杨逢财家的水牛,但若今天翻犂完毕,明天应该是耙田,牛会轻松很多,所以当杨土生想把杨逢财的牛安排在今天时,杨逢财一口就回绝了:“我的牛是明天的工,凭什么今天干?要干牵自己的去干!”说完竟不理睬杨土生,躲开了。杨土生无办法,只得牵自家的牛去干活。
由于政府免除了部分公粮,还免费提供了一些种子、肥料等,加上种了一些黄麻等经济作物,所以合作社分配给各家各户的收益都比单干时好一点,特别是劳动力少的家庭,象柳茂才家,好得更明显。
看着既热闹又有好处,在年轻人的鼓动下,松竹村一下子就增加了七八个合作社。
合作社建立起来之后,各社都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和政府的倡议引导,比较合理地安排粮食、甘蔗、红黄麻等的种植面积,既解决了温饱的问题也基本满足了工业原材料的需要,大家都比较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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