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南齐一百三十五年,帝王孱弱,许家两代为后,外戚坐大,皇室势微。
皇后不才、善妒,导致皇室子嗣不勉。
皇帝乏力应付外戚之际,北周趁机兴兵,百万兵马,来势汹汹,南齐边关告急。
南齐立朝百年来,历代帝王崇尚以文治国、以德服人,重文轻武,致使朝廷以文臣居多,武将稀少。唯一的将军府,因为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苏大将军引咎辞官,举家迁出了京城。是以,面临北周兴兵,南齐满朝文武竟择不出一人能应战。
皇帝纵恼怒,也无它法,一时间急白了头发。
国丈见形势不妙,举荐自己的孙子许云初带兵出战,但遭到了朝中一半以皇室为主的大臣的反对。许家一门出两个皇后,如今已然势大,若是再让许家得了兵权,那么,就算打败了北齐,也难保许家不越俎代庖夺了南齐的江山。
更何况,许云初年仅弱冠。他虽然才华贯满京城,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但连军营都没去过,岂能带得了兵?打得了仗?
太后和皇后听闻后,也不乐意。
许氏一门就这么一个独具才华、秀根出众的子孙,娘家是她们在后宫呼风唤雨的支柱,焉能让他去边关送死?所谓刀剑无眼,万一他回不来,战死沙场,那么许家的门第靠谁来支撑?
众相争执之时,丞相出言,举荐容安王府的世子叶裳。
容安王府是皇族分支,隶属宗室,容安王和王妃夫妻皆善兵谋,十二年前在与北周一战中虽然大败了北周,但二人也一同战死了沙场。当时,仅留下了一个年幼的稚子,就是叶裳。
容安王妃的娘家是江南望族叶家,当初容安王提亲时,叶家族主言明叶家女不嫁京城,容安王诚心求娶,最后许诺,生子随母姓,叶家主才同意嫁女。是以,叶裳虽然是宗室后裔,但不姓刘,姓叶。
皇帝感念容安王和王妃为国捐躯,追封二人后,又赐封容安王府为世袭王府,叶裳封世子,待成人礼后,承袭容安王爵位。
今年叶裳也是年仅弱冠。
丞相举荐容安王府唯一的世子叶裳,满朝文武也是大为反对。
若说许云初是京城第一公子,那么叶裳就是京城第一纨绔。
偌大的容安王府,叶裳一人当家,一人说了算,加之皇帝宠爱,太后怜惜,自幼丧父丧母,无人管制,使得他整日里饮酒作诗、流连红粉温柔之地风花雪月、与一帮纨绔子弟整日玩耍,荒唐无稽。
这样的叶裳,自然不能带兵打仗。
别说文武大臣反对,就连皇帝听了丞相的举荐后都直摇头。
丞相却说,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打败了北周,威名赫赫,所谓虎父无犬子。虽然叶世子素来不着调,但是身上却有着容安王骁勇善战的血脉,北周若是听闻叶世子带兵,总要掂量掂量。再加之,叶世子虽然随母姓,但血脉却是皇族之人,由他带兵,彰显我南齐皇威不容践踏。
朝臣听闻后,一部分人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放心。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叶裳真能带得了兵?打得了仗?
丞相为排众议,又举荐了苏大将军苏澈陪同叶裳一起前赴边关。
群臣听到苏澈的名字后,眼睛齐齐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苏澈是南齐少有的军事奇才,就连崇尚文治天下的皇帝都对其青眼有加,年纪轻轻时就将他封为了大将军,特赐将军府,南齐武将虽然地位低,但他的地位在满朝文武中一点儿也不低,无人敢低看他。
但因为十二年前,与北齐一战,容安王和王妃之死,令他大悔是自己用兵失误,才害了王爷、王妃。虽然,皇帝和满朝文武都认为错不在他,是北周贼子使用歹毒计谋,但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砍,引咎辞官了。
当时,皇帝极力挽留,但苏澈去意已决,皇帝无奈,只能准了。
如今十二年过去,苏澈还能否重新回京任职奔赴边关御敌?
满朝文武都拿不准,一时间,没了反对的声音。
丞相又言,当年,苏澈因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心存愧疚才离京,但如今容安王府世子若是带兵,苏澈焉能推拒?
群臣听罢,都齐齐点头,言有道理,虽然叶裳不着调,但若是有苏澈在,定能大败北周。
皇帝见众臣难得意见统一,除了派叶裳和苏澈,怕是难敌北周来势汹汹,遂点头,准了丞相的举荐,派人宣叶裳进宫。
传旨的公公赶到了容安王府,叶裳不在,扑了个空,询问之下,得知叶裳去了红粉楼,又匆匆赶去了红粉楼,在满楼红袖香粉里找到了叶裳。
彼时,叶裳喝得醉醺醺,怀里抱了一只大白猫,睡得酣然。
传旨的公公怎么也喊不醒这位主,便命人抬着他进了宫见皇帝,皇帝看着叶裳的样子着恼,命人喊他,却也喊不醒,又是泼水、又是推拿,办法用尽,他依然酣睡。请来御医,一看之下,才得知他喝了三月醉。
三月醉,顾名思义,喝下一杯,飘飘欲仙,一醉三月。
无药可解。
等他三个月醒来的话,北周怕是早已经马踏边关,脚踩南齐山河,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恼怒,却也无法,叶裳素来荒唐,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只能又急招丞相进宫商议。丞相看了叶裳酣睡不醒的样子,也摇头叹息,思索之下,对皇帝请命,抬了叶裳,前去请苏澈出战。
皇帝准奏。
于是,丞相命人抬了叶裳,连夜启程,前往苏澈定居之地。
三日后,到了苏澈定居之地。
丞相见了苏澈,道明来由,苏澈看到大醉不醒的叶裳,沉默了许久后,点头应允带兵出战,不过条件是,叶裳就不必跟随了,他不想再让叶裳重蹈当年他父母战死边关的覆辙。
丞相欣然应允,只要苏澈出战,叶裳去不去边关,都无甚影响,他抬出叶裳,费尽周折,无非是为了请动苏澈。
有苏澈出兵,那么,定然能保住南齐江山。
于是,丞相又带着醉得人事不省的叶裳回了京城,苏澈拿了虎符帅印,带兵前往边关。
两个月后,边关传回了苏大将军大败北周的消息。
朝野欢腾。
皇帝龙颜大悦,派人前去接苏澈家眷回京。言:大将军府在苏大将军走后,一直留着,时常命人打扫,既然大将军官复原职,那么他的家眷自然也不能再任之留在乡下了。
于是,半个月后,苏府的家眷被接进了京,重新入住苏府。
苏澈有三子一女,都随他奔赴边关了,只有他的夫人被接进了京,皇上亲自召见了苏夫人,得知他最小的女儿苏风暖,正值二八好年华,未曾婚配,便兴起了赐婚的打算。
太后得知皇上的打算后,兴趣也颇为浓郁,对此事极为认同。
二人不谋而合。
于是,京中开始盛传皇上和太后要在京城一众公子中择选一人为苏风暖赐婚的消息。
都猜测谁是最终人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第一章赐婚风波
世上什么东西最是藏不住捂不住?
当属传言。
皇上和太后要给苏风暖赐婚的消息没过几日便传出了南齐京都,渐渐散播开来,传向边关。
苏风暖听闻消息时,正坐着老牛车走在回京的路上。
老牛车慢腾腾地磨蹭着晃着走着,走一步晃三晃,似乎随时就要趴蛋倒下,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顾自地捧着一卷书卷,倚在老牛车搭起的车棚内,遮蔽酷暑中火辣辣的太阳,微翘着腿,悠闲地看着书。
与她一同坐在老牛车里的还有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与她年岁相仿,十六七的样子,坐在车棚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破绳编织的破鞭子,百无聊赖地赶着车。
山路杳无人烟,只听到老牛车咯吱咯吱地随着车轱辘走动响个不停。
临近响午,老牛累了,走不动了,少年装模作样地挥了几鞭子后,回头瞅了一眼,嘟囔,“什么破书,你倒看的津津有味。”
苏风暖抬头,眉梢眼角带着笑,伸手敲了敲书卷,指着一处笑道,“枉读诗书负才华,锦绣堆里做风流。这诗做的倒是贴切。”
少年闻言“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在看破书。”
苏风暖摇头,“这可不是破书,我看这书写的最有意思不过。”
少年又轻嗤,“市井谬言,胡乱书写,有意思管什么?总归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这回轮到苏风暖翻白眼,“在三哥的眼里,只有四书五经才是好东西。”
这少年正是苏风暖的三哥苏青。
“然也!”苏青乐起来,“还是小妹知我。”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你年纪轻轻就这般迂腐,我倒要看你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你还担心我娶不着媳妇儿?”苏青瞅着她,“你才要小心自己嫁不出去,整日里东跑西颠,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野丫头,没人要。”
苏风暖刚要接话,一只乌鸦飞来,落在她肩上,她伸手解下乌鸦腿上的纸条,打开一看,顿时乐了,对苏青道,“你才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天下男子怕是任我挑选。”
苏青闻言眼皮大翻,似乎要翻上天的架势,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啧啧道,“这皇上和太后刮的是什么东南西北风?不知道你是野丫头怎地?竟然要给你赐婚?”
苏风暖耸耸肩。
苏青随手碾碎了纸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娶你。”
苏风暖抬脚踹去。
苏青顿时灵敏地跳下了老牛车,站在车外,插着腰,“臭丫头,又踢我,还想打一架吗?”
苏风暖探出头,看着他,“你打得过我吗?”
苏青一时噎住,半晌道,“我是你三哥,兄长如父,你打我就是打咱们爹。”
苏风暖好笑,“是长兄如父,你又不是大哥。”
苏青瞪着他,“爹让我跟着你,就是为了看管你。我虽然是三哥,但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我就最大,你自然不能对我不敬。”
苏风暖撇撇嘴,“打你还不够我动动手指头的。”话落,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又钻回了老牛车里。
苏青嘟囔了一句“臭丫头”,不耐烦地问,“坐着这老破牛拉车都走了半个月了,才走了两百里,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京城有什么好的?不去也罢。”苏风暖兴趣缺缺。
苏青恍然大悟,“噢,我懂了,我当你非要做这老破牛拉的车以为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原来是不想去京城。”
“风景有什么可看的,这些年,哪里的风景我没看过?”苏风暖嗤了一句。
苏青闻言将头又探进车厢,“我听说娘早已经被皇上派人接回京城苏府了。”
“你还是听我说的。”苏风暖提醒他。
苏青嘎嘎嘴,“京城很好啊,小时候咱们家离京时,我记得你死活不乐意走,后来,也时常偷偷跑回京城玩耍,最近两年,怎么反而对京城厌烦了?不乐意去了呢?”
“腻了呗。”苏风暖道。
苏青看着她,探究了一会儿,没看出所以然来,说道,“爹让我跟着你,就是怕你再偷偷跑个没影。如今,你不想去京城,怕是不行。刚刚那信不是说太后和皇上要给你赐婚吗?你若是不赶紧回京,到时候,圣旨一下,或者懿旨一下,给你赐个歪瓜裂枣,你难道还真嫁了不成?”
“这倒是个事儿。”苏风暖揉揉眉心,埋怨道,“北周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打什么仗?真是吃饱了撑的。否则,如今咱们家还清静着呢,皇上想不起爹,丞相不举荐,爹也不必官复原职,咱们苏府也不必再搬回京城。”
苏青一时无语,“你贪玩,怨人家北周做什么?”话落,又道,“不对啊,这一次,你非要跟爹去边关打仗,爹和大哥受伤后,你用连环计,重伤了北周二皇子楚含,大败北周大军。那计谋连爹都说毒辣。你不会是把不想去京城的怨气都撒给北周了?”
“没杀了楚含,便宜他了。”苏风暖哼了一声。
苏青咋舌片刻,仰头望天,“真替我那未来的妹夫担心,所谓最毒不过小女子的心。”
苏风暖瞥了他一眼,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轻响的口哨。
哨声后,不远处跑来一黑一红两匹皮毛极其油亮的上等宝马。
苏青眼睛一亮,“你同意回京了?”
苏风暖点头,待马走到近前,她一把拽住马缰,从车厢中探身,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苏青顿时妒忌,“臭丫头,这些年没好好跟爹学武,到处瞎跑,却弄出了一身好武功。”
苏风暖端坐在马上,拢着马缰,看着京城方向,目光渐深,“三哥,赛马如何?”
“好啊。”苏青也飞身上马,端坐在马上,道,“这些天坐个破牛车憋死我了,赛个百八十里没什么意思,咱们不如一直赛到京城?如何?看谁先到京城。”
苏风暖偏头看他,“你开出这么大的赌,是想要得到大注了?说,你想要什么?”
“你从北周二皇子手里夺的香寒玉。”苏青立即道。
苏风暖果断地摇头,“这个不行。”
苏青瞪眼,“你怕输?”
苏风暖摩挲着马缰绳,没说话。
苏青看着他,得意洋洋地道,“这些年,我和二哥时常赛马,论武功,你杂学颇多,诡计多端,哥哥我不是你对手,但若是论赛马嘛……”
苏风暖打断他的话,“我若是拿香寒玉做赌注,你拿什么?”
苏青想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就拿那株我藏了十年的千年雪莲,它的价值可敌得过香寒玉?万金难求一株。如何?”
“一言为定。”苏风暖这回应的痛快。
二人赌约定好,便一起纵马驰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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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世子请客
六月里的京都,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
南齐京都,因建朝以来,历代帝王崇尚以文治国,喜好吟诗作对笔墨风雅之事,所以,京都内外都种满了花,一年四季,各种鲜花盛开,帝京城处处花味飘香,素来有花都之称。
今年虽然北齐入侵,践踏边关,但也丝毫不影响南齐京都的繁花似锦。
苏风暖还没进城,老远便闻到京都城内散出的花香味,她吸了吸鼻子,牵着马溜溜达达地入了城。
她的身后,除了来往的百姓,不见她三哥苏青的身影。
因苏大将军大败北周兵马入侵,京城一改压抑的气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她牵着马进了一处茶楼,要了一壶上好的清茶,也不急于回府,便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听起了说书先生说书。
京城的茶楼酒肆,历来都是各种大事儿发生后人多聚集的最热闹地方。
今日,说书先生说的正是最近发生的一桩大事儿。
苏大将军大败北齐军,皇帝龙颜大悦,金口玉言放出了重赏,言:待苏大将军处理好了边境后续事宜,回京之后,便封赐为武侯,苏府改封为武侯府。
除了此事外,皇上和太后还放出风声,要为苏府小姐赐婚。
择婚人选,目前有二人被提议的次数最多。
一个是容安王府世子叶裳;一个是国丈府小国舅许云初。
一个是王族门第,一个是朱门世家,二人身世皆显赫。
苏府是大将军府,即将分封武侯府,也是极其显贵,苏小姐与这二人身份上自然匹配。
据说,太后提议自己的孙侄许云初,皇上提议容安王府的子侄叶裳。
朝中文武大臣也各有战队,此事比大将军大败北周来说还要热闹。
儿女婚事儿向来与柔软的风情沾边,也被闲人墨客所津津乐道。
尤其是这么一场太后和皇上齐齐看重的赐婚之事,又是如今声威赫赫的苏大将军小女儿的婚事儿,着实让京城百姓炸开了锅。
苏风暖喝了三盏茶,也将这一桩事儿的因因果果听了个大概,刚要掏银子付账走人,便听楼上一个清越的声音大为遗憾地说,“没想到我睡了三个月,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好戏。”
她抬眼看向楼上,只见声音是从一间雅间里传出,雅间的门虽然开着,但帘幕遮挡,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围着桌案坐着,轮廓模糊,看不清说话之人的样貌。
这时,有人接过话,大笑,“世子,你睡这三个月,可不止错过了好戏,若不是你沉醉不醒,险些就随苏大将军去了战场呢。”
早先大为遗憾之人闻言话音顿时一转,欢悦地说,“这样说来,幸好我喝了三月醉,否则战场上刀剑无眼,听说苏大将军都受了重伤,如今还在边关养伤呢,我若是去,十有**跟我爹娘一样,回不来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喝茶?”
“正是,正是。”有人接话。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有人附和。
苏风暖收回视线,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
这时,那人又欢然地笑着说,“我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既然如此,今日这茶楼里所有人的茶水钱本世子都给请了。”
他话音刚落,顿时一片叫好欢呼声。
苏风暖脚步顿住,又向楼上看去,只见那一间雅间内笑声欢腾,大约坐了七八个人。
楼下有人问,“世子这话可当真?”
“本世子说出去的话自然当真,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楼上之人笑吟吟地说,“掌柜的,听好了,今日茶楼里所有来客的茶水钱,都算到我的账上。”
“好喽!”掌柜的立马笑逐颜开地接话。
苏风暖收回视线,又折返回了座位上,招手叫来小伙计,对他耳语了一番。
那小伙计听完她的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苏风暖戴着斗笠,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素白裙子,腰间挎着一柄宝剑,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小伙计看了她半晌,也没看清楚她的样貌,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位姑娘,这……不太好?”
“有何不好?他不是说得清楚吗?今日茶楼里所有来客的茶水,他都请吗?”苏风暖透过纱巾,一双眸子清澈无辜地看着小伙计,“难道堂堂容安王府叶世子说话不算数?”
小伙计踌躇,小声说,“可是……叶世子是说在这里喝,没说……没说带走的也算……”
苏风暖伸手敲了两下桌子,笑着说,“你这家茶楼是不是有钱不想赚?你去问问你家掌柜的,看他应不应。”
小伙计闻言向楼上看了一眼,见楼上笑语欢声,他立即跑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听了小伙计所言,抬眼向苏风暖看来,愣了愣,片刻后,对小伙计点了点头。
小伙计得了掌柜的首肯,便跑去后面,给苏风暖捧出了十盒上好的新茶。
苏风暖将身后的包裹解下来,打开,将十盒上好的新茶包了,脚步轻松地出了茶楼。
小伙计眼看苏风暖出了茶楼,牵了马离开,又转身跑回掌柜的身边,小声说,“掌柜的,十盒上好的顶级新茶,一盒千金,这十盒就万金啊。您竟然也同意,叶世子今日可亏大发了啊。”
掌柜的噼里啪啦地敲着算盘,摇头叹气,没说话。
小伙计又说,“掌柜的,要不然去告诉叶世子一声?”
掌柜的摇头。
小伙计见掌柜的都不说什么,自然就不言声了,心里却直为叶裳心疼,万金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叶世子的祖业这些年快被他败光了?以后他可拿什么混日子。
叶世子在茶楼请茶水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百姓听闻后,都齐齐涌向一品香茶楼。
小伙计来来回回端茶,腿都跑麻了,也顾不得心疼叶裳的银子,心疼起自己的腿来。
叶裳倒是没在茶楼久待,与一群人喝了两壶茶后,便出了茶楼,找地方玩乐去了。
他睡了三个月,整个人没睡酥软,反而睡的精神抖擞,大热天,拉着一群人去了猎场。
苏风暖牵着马回了苏府。
苏夫人听说她回京了,欢喜地迎了出来,对着她左看右看,见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解下包裹,递给苏夫人,笑着说,“这里有十盒上好的天香锦,女儿打劫的,娘爱喝茶,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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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打猎赌金
苏夫人听说包裹里装的是十盒天香锦,连忙打开,一看果然是天香锦,眼睛都亮了。
她逐一打开盒子闻了闻,肯定地点头,“真的是天香锦,因此茶入口唇齿留香,如锦缎般丝柔,故名天香锦。一盒千金呢,你打劫什么人的?”
“有茶喝还问那么多做什么?”苏风暖解下剑,递给苏夫人看,“娘,您看,我这柄剑好不好?”
苏夫人抬眼看来,只见苏风暖正将剑拔出销,寒光点点,如雪似玉,她点头,赞道,“真是好剑。你这剑又是跟谁打劫的?”
“这剑名叫雪玉,可不是打劫的,是女儿和江湖一位擅长铸剑的朋友比武赢的,他在天雪山的冰窟里挖出的千年寒玉,就打了这么一柄剑,还没开封时,就被我赢来了,若非是这柄寒玉,我还伤不了北齐的二皇子楚含呢。”
“好剑。”苏夫人收回视线,又看向包裹,满眼爱意,“但也没有这茶好。”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
苏夫人也不再追问这茶的来历了,欢喜地抱着包裹,拉着苏风暖进了内宅。
待苏夫人泡了一壶天香锦喝了,将其余的收藏了起来,又和苏风暖话了半天家常,心满意足后,才想起来问,“你三哥呢?你爹来信,说他和你一起回来,如今怎么只你自己回来了?他人呢?”
苏风暖倚着炕头,昏昏欲睡,“后面呢。”
“你们兄妹又打架了?怎么一前一后?”苏夫人问。
苏风暖哼哼两声,闭上了眼睛。
苏夫人再问,她没声了,一看之下,她竟然睡着了。
苏夫人这才发现她一身风尘,鞋上还沾着土,衣服好像两三天没换洗了,土了唧的,躺在她崭新干净的织锦铺的软炕上睡得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嫌弃起来,却也不舍得喊醒她,起身去门口迎接后面的苏青。
苏青气喘吁吁地跑回苏府,一身灰头土脸,见了苏夫人立即问,“娘,那个臭丫头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刚进屋,睡着了。”苏夫人更是嫌弃地看着三儿子,“你们这一个个的,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似的,这是跟谁打土仗了?”
苏青闻言鼻子都气歪了,骂道,“死丫头,她使诈,在我的马上做了手脚。”
“果然又是打架了。”苏夫人捂着鼻子挥手,“快去洗洗去,脏死了。”
苏青扔了缰绳,气冲冲地进了院子,就要去找苏风暖算账。
苏夫人一把拽住他,“你还当哥哥呢?就不知道让着点儿妹妹?她看起来累了,不准吵醒她,若是吵醒她,我跟你没完。”
苏青顿时不满,“娘,都是您亲生的,怎么这么偏心眼?”
苏夫人哼了一声,叉腰道,“都说女儿才是娘的小棉袄,这话果然不假。你妹妹回来给娘带了十盒天香锦,你给娘带了什么?”
苏青一噎,之后又瞪大眼睛,“她这一路与我赛马回来,哪里弄来的十盒天香锦?”
苏夫人看着他,嫌弃地说,“你管她从哪里弄来的呢,反正你没给我弄来。你快去回你院子里梳洗,虽然咱们离京十二年,但这府邸皇上的确派人给时常清扫,每个人的院子都干净,你还是原来的院子。你不洗干净了,别进我院子脏我的地方。”话落,扭着腰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青看着苏夫人腰肢款款地回了院子,干瞪眼。
所谓同人不同命!
苏风暖估计也没梳洗,脏了唧的,却安然地待在娘的院子里炕头上睡觉。
他对着正院瞪眼半晌,无奈地想着谁让娘喜欢女儿,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疼的跟什么似的,要天上的星星自然都给她摘下来,可是偏偏那臭丫头反骨,自小就不爱在家里待着,小时候是三两天外跑一次,大了后,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用五根指头都数的过来,且每次回来,都给娘带心尖上的好东西,嘴又甜,又会哄人,这样一来,娘更是疼的要命。
他输了千年雪莲不说,进府还不得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恼恨自己怎么不是女儿,若他是女儿的话,如今就没苏风暖什么事儿了。
毕竟她娘怕生孩子,若不是太想要女儿,却一连气生了三个儿子,她娘生了大哥让苏家有后之后死活也不生的。所以,生了苏风暖这个女儿,终于得偿所愿之后,果断地就不再生了。
这样一想,若不是她娘为了生苏风暖,似乎也没他和二哥什么事儿了,憋屈顿时少了点儿。
回到自己的院子,洗干净后,已经困的神魂颠倒,顾不得心疼千年雪莲,卧床也睡了。
彼时,叶裳正和一群人打猎。
大热的天,将一群人热的叫苦连天,叶裳浑身也湿透了,却还死活追着一头狮子猛杀不罢。
安国公府的二公子陈述哇哇大叫,“叶裳,你还是不是人?都一个时辰了,你还有完没完?想热死我们吗?”
景阳侯府的三公子沈琪也跟着喊,“叶裳,你有这猛劲儿,真该去边关,北周的狗屁二皇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平郡王府的小郡王齐舒也受不住了,跟着嚷,“不玩了不玩了,他睡了三个月,如今浑身是劲,就算打到明天,咱们这么多人也赢不了他一个。”
“这么说,我们七个人就这么认输了?”晋王府长孙刘焱道。
三人闻言齐齐看向他,齐声开口,“不认输你来!”
刘焱抹着汗摇头,“热死了。”
三人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热得直摇头摆手。
“那就认输呗。”陈述用袖子遮着头上的火辣辣的太阳,气恼地说,“叶裳这个混蛋,他在茶楼请客,没想到最后我们七个人替他买单。”
齐舒一拍脑门,“对啊,我们一人输他千金,七个人就输了七千金。原来他非要来打猎,且做下赌约,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太不是人了!”沈琪也恍然大悟,“七千金别说请喝一日茶,就是请喝十日茶,京城百姓排上十圈,也喝不了这么多钱啊。我最近手头紧,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赌了。”
“晚了。”刘焱也后悔不已。
这时,叶裳已经擒了跑不动的狮子回来,十分精神地看着七人,得意洋洋地问,“你们确定认输了?”
七人看着他,一时间咬牙切齿。
“不服气?那再来啊,别说打到明天,就是后天,本世子也有的是劲儿。”叶裳道。
七人顿时泄气,齐齐摆手,“算我们输了。”
叶裳大笑,放开狮子,狮子浑身没伤,却已经累得腿软跑不动了,被他放开后,厌怏怏地躺在了地上,哀怨地看着他。
叶裳瞥了狮子一眼,趴在马上,慢悠悠地说,“我是世子,你是狮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不如以后跟着我混。”
狮子顿时站起身,蹭了蹭马腿。
齐舒啧啧称奇,“连畜生居然也会拍马腿。”
叶裳从马鞍前的鞍袋里解下一只兔子,扔给它,得意地说,“跟着本世子,有肉吃,不过你可要听话,没我的准许,不准吃人。”
狮子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将兔子撕着吃了。
刘焱不忍看如此血腥,撇开眼睛,“叶哥哥,什么叫做没你准许,不准吃人?难道你还准许它吃人不成?”
叶裳点头,“所以,你掂量着点儿,可别得罪了哥哥我。”
刘焱顿时缩了缩脖子。
齐舒看了一眼刘焱,嗤笑,“看你那点儿出息,连这个也怕?来打什么猎啊!”
“打猎归打猎,这可是生撕活剖啊。”刘焱看着狮子血淋漓的大口,浑身发冷,见叶裳依旧笑吟吟地看着狮子,像是十分欣赏,他指着他,愤然道,“你太……血腥了。”
叶裳转回头,看着他大笑,“胆子果然小,丢晋王府长孙的脸。”
刘焱顿时硬起脖子,不满道,“不忍看血腥杀戮,跟丢脸有什么关系?”
叶裳卷起马缰绳,调转马头,似笑非笑地道,“兔子就算小,但若是机灵,跑得快,未必成了狮子的晚餐。但兔子就是兔子,生来就是兔子,不是狮子。所谓弱肉强食,不过如此。”话落,他打马扬鞭,招呼众人,“没意思,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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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更!
第四章孙府小姐
叶裳纵马离开,狮子已经吃完兔子,甩着大尾巴,跟在叶裳的马匹之后跑了起来。
刘焱摸摸鼻子,转头问齐舒,“叶哥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舒翻了个白眼,“兔子是兔子,狮子是狮子,连这都听不懂,你的确丢晋王府的脸。”
刘焱瞪眼,“谁听不懂这个意思了?我问的是他话里有话的意思。”
齐舒哼笑,“你能活这么大,真是不易,晋王估计操碎了心。”话落,一挥马鞭,追叶裳去了。
刘焱气得火冒三丈,“欺负人是不是?”
沈琪骑马靠近,拍拍他肩膀,小声说,“他的意思是,你若是连狮子吃兔子都怕血腥的话,真不该生在皇族宗亲之家。晋王像你这么大时,可一点儿都不怕,你连你爷爷的一点儿风骨都没继承。”
刘焱一时噎住。
陈述纵马过来,也拍拍刘焱,“晋王叔对你宝贝得紧,以后还是别跟着我们混了。狮子吃兔子算什么?叶裳连人肉都吃过呢。”
刘焱脸顿时白了,“他……什么时候……吃过人肉?”
陈述道,“十二年前,在边关,容安王和王妃被困战死,方圆十里,全是焦土,生灵涂炭,叶裳那时刚五岁,找不到吃的,就在死人堆里剜人肉吃,否则如今哪儿还能活着?苏大将军找到他时,他整整吃了七天。所以,苏大将军后来引咎辞官,至今深以为悔。”
刘焱声音都颤了,“竟有这事儿?这……是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所以说晋王叔将你保护得太好,以后还是听他的话,别跟我们出来了。我们这帮子人,都跟他一样,血腥堆里爬出来的,只要能活着,吃人肉算什么?”陈述道。
刘焱顿时没了声,一张俊脸,分外地白。
“走,我们回去之后还要拿金子还赌约呢。”陈述纵马离开。
沈琪也打马跟上。
众人都走后,刘焱骑着马在原地待了许久,才打马追去。
沈琪与陈述并排而行,责备地对他说,“你与他说这个做什么?万一吓坏了他,晋王定会找你麻烦。”陈述冷笑,“他有一个好爷爷就了不起了吗?我们都是一帮没人疼没人爱没人管的纨绔。我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以后离我们远点儿。一个金罐子里长大的金饽饽,还是在罐子里待着为好。”
沈琪看着他,“你这是输了赌约不服气,找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撒气呢!”
陈述哼了一声,厌恶地道,“千金算什么?我虽然爷爷不疼,后母不爱,但亲娘也是留了一条街的铺子给我。有什么输不起的。”
沈琪无语,“那是你娘的嫁妆铺子,都败光了的话,你娘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她若是怕我败光了,就不该早死。”陈述道。
沈琪咳嗽了一声,看着陈述,道,“你是觉得叶裳对刘焱太好了?气不过是不是?”
陈述一噎。
沈琪叹了口气,“我也不明白了,刘焱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叶裳怎么总任由他粘着,晋王叔怕刘焱跟着他学坏,对他吹胡子瞪眼没好脸色多少次了,他却也不在意。难道他还没大婚生娃,就有慈父心肠了?”
陈述闻言“噗哧”一声,气笑了,指着沈琪,“这话你怎么不问叶裳去?”
沈琪也好笑,耸耸肩,“我怕他那头刚收服的狮子吃了我。”
陈述大笑,“我也怕。”
“既然都怕,这话就烂到肚子里算了。”沈琪笑道。
陈述也笑着点头。
一行人回了城,天已经黑了。
叶裳没回府,而是打马直接去了一品香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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