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姥是方言中对外公的称呼,大概是外公和姥爷的结合,在我印象里,外姥精瘦,高高黑黑的。有着和他的名字一样耿直的性格。四年前,他离开了我,离开他的挚爱和这个世界。在西泇河的桥头下坡那段路,距离最近的镇医院只有一公里,因为肇事司机逃逸,一公里也咫尺天涯。
那个朦胧的凌晨,在静静的西泇河旁,太阳升起来之前,永远离开了,没能来得及和他爱的与爱他的人说声再见。
我是在电话里得知外姥去世的消息的,那会正坐在学校宿舍上铺的床沿边,老爸在电话那头压抑着情感,尽量平静的告诉我。
那一年我高三。
外姥三个个儿女,大舅、三舅和外姥一样的黑瘦,老妈最小,小时候别人问我为什么只有大舅和三舅,我天真的认为老妈排老二所以才这么叫。后来在他们的闲谈里,才知道还有个二舅的存在,每次说到都是含糊的带过,在只言片语里知晓,二舅年轻时候在矿上出了事。一直没敢问个究竟。
外姥脾气比较大,家里人不论大小都怕他。印象里每次教训我总带着笑颜,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每每让我心里好一阵难受。
出事那天爸妈远在内蒙古,买不到火车票,连夜乘坐长途大巴,在赶回江苏的路上。挂断电话,猛的跳下床铺,一下崴了脚,也没顾得那么许多,冷水胡乱洗了洗脸。最后怎么回到床上的不太记得了,只是想着外姥的音容相貌,那个总是眼角带笑的老头。
最后一次见外姥,是学校放月休放假,在外姥家的饭桌上,我边吃饭边玩手机,引的外姥不高兴,又是那种口吻,我讪讪的收起手机,埋头扒饭,继而无话。外姥拾拾掇掇,跨上他那辆老旧的凤凰牌大梁自行车,吱嘎吱嘎的骑出门扫马路去了。
外姥勤俭一辈子,到老也闲不住,托人找了份扫马路的活计,每天早出晚归,尽心尽力。本来是份轻松的活,他却总要时刻守在“工作岗位”上。
如果可以,我情愿让他再多教训我一会儿,再多教训我一次。
外姥家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就是那两间泥瓦房,和一个底部因为漏个洞,烫了锡的小酒壶,外姥是爱喝酒的,散装的廉价白酒,每次饭前都要用小酒壶烫上二两,如果高兴或者天气凉了总要多烫一两,大舅和三舅都是能喝酒的,甚至表哥表姐的酒量都是出了名的大,我大概没有得到这一遗传,初中啤酒喝伤了,一度连酒精的味道闻着就要吐,甚至带气的饮料都不敢多喝。
外姥两杯下肚,脸红红的,显得精神又健康。可就是这么一个高大健硕的老头,因为吃了“米猪肉”得了一种怪病,血管里进了虫子,外姥从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痛苦的一面,听姥姥说起,这个病着实把他折磨的不轻,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更别说他还要为此把酒也给戒了,慢慢就越发清瘦。
今天目睹一起车祸,想起要强耿直一辈子的外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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