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尘14

《泣尘14》

《山河》

文/泣尘（郜跃）

身体里的筋脉对应着

所走过的路，所穿过的河

从一座山穿越另一座山

撰取大山内部的灵感

零零散散的屋子

在山腰上被倔强地筑起

我这外来的人啊

听不到人们亮起的嗓子

遇见一群人，又送走一群人

算是看惯了离合，可依旧做不到

时间在体内旋转，循环

刻录着大地上的身影

终归有一个晚上，所有的人

会退进我的脑海

所有的山河、时间

会在一场梦里，开始逆向循环

（写于第四趟沪成春运归途）

2018.3.2

《九月葬礼》

文/泣尘

诗人？死亡

我在一首诗里，读到

另一个诗人的死

让世人去猜吧，去编造吧

偶尔的我，会怀念某个人

在不想睁眼的某个时分

时不时地去翻翻他的诗

说是要给自己的遗书

没有什么温柔的粗暴

只有你一样的诗人，依旧真诚

情人你不愿做

最终抱起了炉火

太阳、秃鹫、犀牛

戴上了草原的皇冠

人们要在九月

举行一场梦中的葬礼

2018.2.24

《可爱的人》

文／泣尘（郜跃）

雪落得很急，像是归乡心切的游子

陈旧的绿皮车，满载乡愁

在飞雪中前行，夜以继日

忙碌的车厢，将这雪夜照亮

生火烧炭，以相对古老的方式取暖

归乡的路上仿佛都是故人

用最真挚的方言交谈

车厢暖的像家，满是温馨

想念在车厢内穿行

无论白天或是夜晚

大雪落了一层又一层

将返乡的道路装点

对于你们不问名姓

为了那一个个笑容，不遗余力

你我不曾相识

我却记住你转身的那句：再见

《绿皮车的梦》

文／泣尘（郜跃）

久居在外的游子

踏上了回家的绿皮车

这里一切都显得慢

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你的念想在这个夜晚决堤

成了这满天的飞雪

落满了你的乡愁

落进你梦中的呓语

车灯将窗前的世界点亮

你默默地数着时间的雪

哼着家乡的歌

复习着家乡的话

在他乡疲惫的心

在这趟车上安稳栖息

你眯起眼，你知道梦醒后便是家

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

《我将成为你》

文／泣尘（郜跃）

今夜绿皮车即将开动

伴着满天的飞雪

我们即将开始我们的使命

安放来自天南地北的乡愁

始终坚守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要让漂泊的游子看到家的方向

要成为一盏灯

将回家的路点亮

如同多年前的夜晚

梳理古老的思念

一切显得那么神圣

无关这风雪交加的夜

我仿佛看到你的样子

一切似曾相识

你也不必为我们担心

这个雪夜我将站成你的样子

《放生》（《一条鱼的悲哀》）

文／泣尘

我不知道你在何处被捞起

以及，是被第几次捞起

在谁的网中被逮捕

又在谁的手中被放生

善良的人将你买下，放生

据说这样可以用来祈福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信，神明

是否留意到你满身的伤痕

善良，残忍

在金钱之下转换

一切显得顺理成章

祈福的人们心满意足

你是否会带上满身的证据

去神明那里诉苦

你说至今未见过神明

想要逃离这善良的人间

《花开》

文/泣尘（郜跃）

在一场春雨里

遇见了所有的花开

沐雨的红梅

悄悄缀满了山坡

记忆中的名字

在一道闪电后被遗忘

直至风灭了，雨断了

才散尽了最后的轮廓

《思索》

文／泣尘

古老的车厢，开进

又开出一个又一个夜晚

我无论怎么行走，或什么方向走

始终都是逆着人流前行

时日在不断成长

我在这时间里一次又一次走失

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更不必说去辨别方向

车厢不停地摇晃，就这样

载着我、人群，穿越大半个中国

从未停过的大雪，成功占领了人间

我在车灯里幻化太阳

送走了人间的游子，这里

便不再能够看到人群

我在空荡的车厢里踩着声响

看过一扇扇落了雪的门窗

2018.2.9

《秘密》

文/泣尘

早起的人急着赶车，看到

这人间微微明亮

雾霾将人间变得更扑朔迷离

时间在没有太阳的上午走进低沉

路过陌生的土地

同那里的草木相见又道别

零星的村落

在夕阳里陷进沉思

千百年这个词

冗长的与我无关

瞧瞧眯了会儿眼

便被丢到了太阳的背后

太阳和星星在银河走散

思考着究竟是谁赋予谁

我拿起手机，发现

左手永远解不开右手的秘密

2018.2.19

《杂乱无章》

文/泣尘

所有的梦在天亮时

都落到了光年之外

漏了光的夜空催着人儿入眠

却总跨不过早早闭眼的难关

那关于左和右的谜团

在体内未能被切开

像是一颗隐藏炸弹，总让人

在看不到底的夜里惶恐、不安

骗好自己才可以装睡

编着关于光年外的故事

用食指瞄准星辰

时间最终扣动了扳机

掉落的恰恰不是流星

是尘土，是眼睛

从脑袋开始覆盖直到脚为止

让它如何落一滴暗哑的眼泪？

孩子手下的城堡

早已飞出了银河，时间

背弃了万有引力

总是离我越来越远

没有谁是无辜的

在你死我活的轮回里

也或许没有轮回

这只是人类最后最后的不甘

巡视至此的月亮

坐在枝头，看着

这一遍又一遍的人间

一群又一群的人

有一天月亮和太阳说

“我之所以这么冷，是因为看了太多他们的眼睛”

《周公不解梦》

文/泣尘

从没有想过，一场梦

竟对我有着如此深的敌意

正如每一场噩梦里

都深埋着的故事

梦外的我闯不进，也

突不破周公的重围

从此周公不再解梦

我开始同每一场噩梦为敌

2018.2.22

《墓场》

文/泣尘

我用眼中的黯淡

堆起来一座座坟墓

走不出

回不去

2018.2.23

《远》

文/泣尘

看到世界在方寸之间

我在方寸之间里

而你所拿捏的是触不及的远

2018.2.23

《无题》

文/泣尘

将一座城市看尽，于是

在熄灭的灯火里

迎接另一处的繁华

雾气在车窗上凝固

窗外的时间满是寒意

那一场坠落人间的大雪

我看了开始，也看完了结束

泣尘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