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几趟了?”一个俏丽的丫鬟悄悄拉着一旁的另一个丫鬟,面色好奇道。
“第四趟了。”
“哎,这玑公主自打进了宫,饭量一天比一天小,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日三餐这么吃着,可是自从皇上下旨要玑公主进后宫侍奉,这玑公主是一日日的连饭也不吃了。”
“可不是,谁让她哥哥大楚王触怒了咱们皇上,本来就是小国,这不是找死吗?”
“好了,不说了,我再送一趟进去吧,不过明日就要侍寝,估计这玑公主也不会想吃了。”
…………
屋子里,女子身形纤瘦,发丝如绸缎一般柔顺发亮,她身着珍珠白的流云裙,只有胸口简简单单用青丝线勾勒了几朵鲜花,像是不落凡尘的天女一般。只是原本如此绝美的天女,此刻却瘫坐在凭几旁,双目灰败无神,颓败极了。
“吱嘎——”门开了。
“我说了,我不吃。”喑哑的声音响起,当中还含着一丝恼意。
脚步却愈发靠近。
“你走开——”玑公主更恼,眉心微微蹙起,不耐烦地扭头想要赶走来人。
来的却不是送饭的丫鬟。
“是你?”
“是我。”含着浅笑的双眸,他一身玄青色的外衫,高高的发髻上没有一丝饰物,看得出他并非什么显赫之人,而腰间却佩着一块皇家的腰牌,一看便是个沦落到权力边缘的落魄王爷。
六年前。
彼此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大楚公主,有哥哥宠着自己,她的日子过得轻松快活,每日下了先生的课,便去御花园里到处玩乐。
正打算走到湖边赏湖,脚下的湖面上却忽然溅起了一大朵水花,莫名打湿了她好生喜欢的半条裙子。“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竟然作弄我!“
“哎呦——“,不肖片刻,从草丛里翻滚出一个人来,满脸通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客人!”
“你才不是客人,你是小贼,弄湿了我的裙子!”
“你……你这个坏丫头,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后来她才知道,此人乃是邻国大离国的十八王爷,年岁和自己相仿,彼时大离和大楚交好,大离皇上前来自己国家的草原打猎,这个傻乎乎的凤司便也跟了过来,他本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偶然间生的,也无人照看,便自己到处闲晃找些乐子。
她的日子本就轻松无趣,有了凤司,日子一下子有趣了起来。
“凤司,走,今天我们去掏鸟蛋!”
“还去啊——”男孩秀美的脸皱成了苦瓜,指了指自己青一道红一道的手臂:“昨天你要去斗蛐蛐,我为了捉蛐蛐,都摔成这样子了!你这个坏丫头。”
“一点小伤怕什么!”她扁嘴,一把拽起男孩的胳膊:“走走走,天大地大,自由最重要。“
“自由?”凤司抬眸,看着女孩眼里熠熠生辉如星辰一般,竟然不由自主地痴了……
“自由……最重要吗?”
“对啊!”女孩用力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雕的小鸟:“我最喜欢小鸟了,无依无靠,永远那么自由。“
自由啊……凤司皱眉,自己从出来以来,就一直顺着别人的要求,说话要按照先生说的旁征博引,仪态则是要按照管教嬷嬷的要求循规蹈矩,不得僭越,自己每天穿什么吃什么,都是奶妈安排好的,自由,是什么滋味啊……
“喏——给你。“一双纤纤素手,把木雕的小鸟递了过来,两片云霞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上了女孩的脸上:”这可是我最宝贝的鸟儿了,送给你了。“
…………
眼神一恍,双目顿时清明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你来干什么?莫非你也是想为你那个无耻的皇帝哥哥做说客,让我给一个大我二十几岁的男人当暖床工具?”
凤司苦笑:“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烈。”
别过头去,她没有说话。
“你……”咽下口中的唾沫,凤司无奈:“我不是来为难你的。”
“我来,是为带你走。”
“什么?”
女子抬头,眼神中是不可置信的吃惊和诧异。
“你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空有名头的王爷,这宫中层层守卫,凤司,你在想什么?“
原本以为是来嘲笑自己的,再好些,也不过是来看看自己这个曾经的旧友,没想到,他居然……
“我想了很久,这样,你就装扮成我的下人,我只需硬气几分,他们看我是王爷,也不敢奈我何,出宫门的时候就用我的腰牌。”凤司急急从腰间掏出腰牌,一把塞进她的手里:“我大小是个王爷,他们应该不敢为难你。”
这计划漏洞百出,只一听就知道风险极大。
“我……我知道这法子未必有用,但是,万一成了,你便……能出去了”
“你……“
“我知道你不愿……但是皇上他……四哥这些年脾气越发古怪,我也捉摸不透,更何况我从小就不得宠,思前想后,若是贸贸然去替你求情,也许会适得其反,我知道这个法子是最笨的,但是,若是真的能逃出去,你就自由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女子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仇视和敌意,反而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雾气。
“十八王爷,您还在里面吗?皇上说了,玑公主乃是有罪之身,不得探视,让您进去已经是破例了,快点出来吧。”门外忽然响起了自己随身太监的声音。
摇了摇下唇,一把把手心的令牌塞进女子的手里:“坏丫头,今晚皇兄有酒宴,到时候我趁乱来接你,一定救你出去。”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覆盖了尘世间的一切污浊和不堪。让世界变得一边纯洁。
“十八王爷,您还不束手就擒吗?皇上说了,只要你愿意认错,私自违抗圣旨,携带罪女的罪可以念在兄弟之情,网开一面。”
雪地之中,一群面色凶悍,腰中带刀的侍卫围成了一个圆,圆的中心,正是凤司和玑公主。
凤司不言,只是把身旁女子的手更紧握了些。
见劝说不成,为首的首领冷笑一声,一柄长刀,迎面而来,银光没入胸膛,鲜血直接从伤口喷溅了出来。
“凤司——”
“快跑——”
“你……”
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的小鸟递给女子:“如你所愿,你要永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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