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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后的土地主》89

《黎明前后的土地主》89

作者: 气转鸿钧 | 来源:发表于2022-03-03 07:53 被阅读0次

(日思夜想几十年,盼来的却是丈夫的贤妻和他的儿女们!)

……刑禁花的泪水和汗水交织着流进了嘴角又咸又涩。

“他常国荣为什么没来?难道他怕承担责任吗?”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态,冷静下来,

反复的责问自己:

“刑禁花啊,你这是在干嘛呢!不敢进家门了吗?为什么不敢面对?

这个家还给你有关系吗?

它可是你风风雨雨几十载,单枪匹马辛辛苦苦经营来的家啊!可是,没了希望仅有一个空壳的家还有意义吗?

一路走来,戴了半辈子地主分子的臭帽子,历尽人间的冷暖,除了你自己的亲自体会,你身外人有谁能理解你啊!其实,任何人压根就不可能理解的呀!

你想撕破脸皮对她们发起攻击吗?可是你没有道理啊!

因为,多少年来,没有一个人逼你,反到有多少人劝你,劝不醒你啊!

你不是一直坚持说,即便是他常国荣在外有了妻子儿女,也决不另嫁他人吗?

心甘情愿为他搭上一辈子,也绝不后悔吗?你现在怎么啦?

是不是觉得自己期盼了几十年的男人成了别人的了,并且冠冕堂皇的来到家里显摆“荣耀”,对你不公平了!你深感孤凄后受不了了?!

这样不对,你应该振作起来面对现实。给人一副宽宏大度的好表现才是。

(她用一生忠诚的心血,和多年的磨难筑成的家园梦彻底被粉碎了)

事情既然这样了,就顺其自然吧。

她这个可怜而忠诚的人,甘愿倒霉的人,卑微的申视了下自己的狼狈样子,——不整的衣着,赤着历经多少沟沟坎坎旧时小脚,穿着一双湿透了的粘满泥土的黑布鞋,……

但她还是硬挺起腰杆,把罗卜挑进了家门。

“吆喝,禁花回来了。”邻居中,田达侠的媳妇甜蜜蜜眼急口快的吆喝道。

接着,禁花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那几个人,就是去菜园里路上遇到的。

她一眼就看出那个称自己奶奶的英俊大男孩和那个烫发头相貌酷似常国荣。

那位看上去不过四十岁,而且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妇女一定是国荣的外面妻。

那位年龄大点的烫发头身后还牵着个小孩子,——特别漂亮的小男孩。

禁花似乎刚刚发现,……

那个大点的烫发头,和那个大男孩大概已猜出了禁花的身份,赶忙走向前招呼并帮忙把罗卜弄好。

然后,彬彬有礼的说道:“大姨,您辛苦了!”便打了盆洗脸水端了过去。

中年妇女也走向前,伸出了柔软白净的手,握住了禁花那粗如树皮带着泥土的双手。

热泪盈眶的说:“大姐,您受苦了!……”

她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禁花潮湿而又带着土腥味的老脸。

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在审视着禁花的脸,都想从中求索着什么似的。

而此时的禁花,目光不敢对视任何人,她的迟钝的视线,穿过了空间,最后。落在了公公尚武如霜打地瓜叶的脸上。

她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刑禁花虽然在穷山僻壤里一直过着艰辛的生活,没见过大世面,也不懂多少大道理,但是,她本质上的善良和豁达的良知告诉她:

“这些人并非是造成她苦难命运的天敌。而真正的敌人是自己,——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任性,没有掌控好自己的命运,才落的如此下场!而今,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责怪自身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因此,她把委屈的泪水擦了擦,以宽广的胸禁,立马坦然的笑着客气道:

“我不累,你们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肯定累了,你们先进屋,我洗把脸,就给你们做饭吃。”

虽然,顿时忧郁和痛苦在禁花脸上荡然无存。

但是,平时洗脸不过三把水的禁花,这次,却用了连她自己也数不清捧了多少捧水,用来洗漱和掩饰自己由于痛苦而难以抑制的泪水……

而心中的苦水,纵然是再多的清水也是无法洗去的呀!

之后,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举起双臂用手捋了捋蓬松散乱的发鬓。

走到灶屋内揭开了盛着几碗地瓜粥的锅盖,准备另做点好吃的给她们远方的人吃。

“大姐,你别忙了,我们下车后,在一家饭馆吃过了。快进屋坐下来,咱们先认识一下,”

知书达理,机智敏感的国荣后妻,攥着禁花的手扯进屋内热情的说。

自然就注意到了禁花那双被揉红的老而深邃的眼睛里,所反应出来的问题,

于是,她以平和的心情,很随和的神情,微笑着立马说道:“国荣本来该来看看你们,因为他大病刚愈,就让我们先过来看一下,没想到,老爷子并不像电报里所说病,危在旦夕……

我看到你们这么有精气神,……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国荣后妻说笑着,长舒了一口气,转弯说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秋华,今年四十八岁,在医院工作。她们俩是我们的女儿,——也是咱们的。大的,二十六岁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她的儿子今年三岁半了。”

郭秋华说着,扯过孩子,让其用普通话叫禁花“奶奶”……

然后,继续介绍说,“小姑娘已经二十三岁了,刚找妥婆家,这个男孩二十岁刚考上大学。”

由于郭秋华热情豪放,平意近人,更不缺乏温柔和善的外表,很快便和家里家外的村里人融成一团了。

因此,常家村里又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热论潮:“……”

无论是本家人还是村里的邻居们,无不羡慕和佩服常尚武有福气!

个个都说常国荣在外娶了一个有本事,又和善无所不能的漂亮媳妇。

只管发发议论的人们,怎么能体会到此种议论对刑禁花有着怎样的感受?又将会意味着什么?

几天之后,郭秋华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看上去,禁花和公公尚武又灰复了往日生活的秩序里。

其实,生活信心大跌的禁花,等她们走后,只在屋里躺了一天,在素芬等人的劝说下,勉强起来了。

只是不愿意出门,她不愿意听一些人对秋华的赞美声,更不愿意听别人对自己的品头论足,她烦的很,对谁都烦!

对任何事情都感觉没意思,甚至连生命都没有意义。

她平生第一次感到生命这么苍白和灰暗!尽管从前有那么多的艰难和不如意。

最让她烦心的是,那天送郭秋华回来路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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