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即是吾乡
01
这是徐则臣《耶路撒冷》里,高天和秦福小的一段对话。
高天是秦福小的领导,他喜欢三十多岁的秦福小,但他很介意秦福小的孩子。
秦福小的孩子是领养的,起名景天送,因为这孩子和她死去多年的弟弟景天赐很相像。景随父姓,秦随母姓。
这天夜班,高天跟秦福小说自己想通了,会把天送当自己的亲儿子养,但秦福小说却她要回家,回花街。
“想在家待多久?我给你批假。”
“下半辈子。”
秦福小17岁离家出走,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从事过各种匪夷所思的职业,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她从来没有回去过,即使是在离家出走三年后第一次给花街大和堂打电话,得知最爱的祖母刚刚去世,嚎啕大哭一场,最后也还是没有回去。
她在逃离。
在运河里游泳被闪电吓傻了的弟弟景天赐,在一次犯病的时候,用刀片割断了自己左手的静脉。当时她在身边,但是没有及时呼救,致其死亡。
这么多年,秦福小在梦里一遍一遍地重播那个场景,漫长的死寂过后,蝉鸣喧嚣声起,弟弟躺在她的怀里,笑着说:“姐,我把景给你。”
许是因为她不想让弟弟继续在一次次的犯病中受折磨,就这样吧,死了倒好了,大家都好。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一家人都单疼着弟弟,就连姓,也是独一份,死了也好,就再没人和我争了。总之,景天赐死了,医生说早十分钟,也许就能救过来。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责怪秦福小。但她自己知道,心不得安宁,从不归乡。
这次她却要回家了,带着仿若有弟弟灵魂的孩子景天送,回去就不再出来。因为她从报纸上得知花街的大和堂要卖,大和堂是初平阳家的药铺,花街唯一一个推开窗就能望见运河的建筑,景天赐生前最爱去的地方。天赐喜欢的,天送也一定会喜欢。
她把初平阳报纸上的专栏文章《到世界去》和《这么早就开始回忆了》同时摊在面前,她的目光几经反复,看到了这其中貌似相反的路径,其实是通往同一个地方:心安处是吾乡,心不安处更是吾乡,心安与不安,同系一处。
找到了心之所依的“吾乡”,当然要待一辈子。
02
前几天的“十八岁”和“总结2017”热潮,不知唤起了多少人的怀旧之心。
读书其实读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人生。这种秦福小式的魂兮归来,是多少人心里梦里的念念不忘。我们背井离乡,读书上学,闯荡事业,又何尝不是一种逃离,一种对无知的逃离,一种对落伍的逃离。
就像朋友七秦在朋友圈说的,自己17年的核心词汇,是舅舅说的“流窜犯”。二十五六岁的我们,还缺少对现有生活坚定的持守和深入,既不能很好地务虚,也不能很好地务实。我们都是流窜犯,流窜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一边叫嚣着往世界去,一边早早地开始了回忆。
《耶路撒冷》里面有写到一个“回忆俱乐部”,成员是三十多岁的70后,他们回忆起家乡,回忆起村庄,感慨着时代的变和故乡的不变。
我常以为我的故乡是不会变化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相同。院门向南开放,白杨和桑树还站在老地方,后河水的荣枯也只是遵循着时令的安排。当我从村庄后面的那条土路走向家门时,沿途的景物让我失望地一成不变。我就想,还没变。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故乡却像脱离了时光的轨道,固执地守在陈旧的记忆里,生活仿佛停滞不前,一年一年还是老面孔。
故乡就像是一个不变的时间坐标,当我们累了,迷茫了,可以回去坐一坐。喝一喝粗茶饭,听一听老故事,你会发觉,这时间一日一日仍旧在安稳地过,外面的风风雨雨都算不得什么了。
怀旧和归乡,其实是在繁杂岁月里,重新赐予我们一种勇敢前行的力量。
03
有人说,太早看淡一切,不是好事。年轻,就不要回头,尽管大无畏地闯荡。
也有朋友问我,是不是看书多了,人就会有点虚,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其实,看透一切仍相信一切,看淡人生仍奋力前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大无畏的勇敢?书读多想得多,表面上看起来虚了,心却会更实。
所有这些,不过是给我们多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门。到世界去和这么早就开始回忆,其实是通往同一个方向:心之所向,即是吾乡。
那么,找到你的“吾乡”,就待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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