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天,树叶开始慢慢变黄,伴着冷风飘落下来,给地面上染上了一层金黄。
秋雨绵绵,一下就是好几天,在灰暗的天空下,充满了悲凉的诗意。
沫莱穿着合体的秋裙走在街上,高跟鞋踩出一片干练的声响。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是子安打来的,晚上约她一起吃饭,“顺便”讨论结婚的事情。
沫莱今年33岁,在博物馆工作,工作比较清闲,福利也不错,只是在北京属于低收入阶层,年收入勉强能到15万。
三年前她离婚了,原因很狗血,闪婚的丈夫的初恋回来了,然后丈夫就要奋不顾身的去追求爱情了,经过无数的争吵,丈夫终于变成了前夫,但可笑的是,到现在初恋也并没有答应和前夫在一起。
离婚后,沫莱开始了相亲,一方面是确实想找个伴,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也是想让前夫看看,我会比你过的更好。
子安是别人介绍的。
36岁,丧偶,公安系统文职,年收入18万,和沫莱同是省城人,父母都有退休金。
从各种方面看,是与沫莱门当户对的。
子安对沫莱的条件也是满意的。
所以两人不咸不淡的相处大半年后,子安向沫莱求婚了,没有钻戒和鲜花。
子安说,“咱俩相处这么久,我觉得彼此挺合适的,要不就结婚吧。”
“好,” 沫莱回答。
02
秋天和火锅是很搭配的。从滚烫的锅里涮好羊肉,带着麻酱特有的香味,塞进嘴里,从上到下,将严寒驱散,让人大叹生命的美好。
子安早就到了,并且点好了沫莱喜欢的东西。这家火锅店永远是人气满满的,提前点菜,是应对人潮的不二法则。
“我的意思是,咱们就不要办婚礼了,照上一套婚纱照,请几个特别亲近的人吃顿饭就行了。”子安说到。
沫莱低着头,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婚宴对于主家一般是挣钱的,最起码也不会赔钱,而对于别人,确实妥妥的红色炸弹。二婚,如果再发这样的炸弹,恐怕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彩礼10万,然后你负责软装和买一辆车,可以吗?”子安看着沫莱。
子安有一套新房,是四年前买的,里面都已经硬装到位,但是没有买家具电器,也没有软装。照子安的话讲,“没有软装是不知道女主人喜欢什么。”
现在,却需要女主人为自己的喜好买单了,沫莱突然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父母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他们现在那套房子就可以出租出去,大概一个月收入8千,就能和贷款持平了。我这套房子除去公积金,每月还需要还3千,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子安继续规划。
子安原来有一套旧房,是房价上涨前买的,当年看着贵的离谱的房子,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大便宜。卖掉旧房换的新房是三室两厅,在这一线城市足够三世同堂居住了。
沫莱抬头示意子安继续说。
“我儿子会继续呆在省城老家,等将来上学需要,或者我父母年纪大了再接过来。”子安的前妻是在生产中大出血去世的,留下一个儿子,现在8岁。
子安说完了,放下筷子看着沫莱。
沫莱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回去想想吧。”
03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充满了浪漫和激情,可以只考虑兴趣和爱好。但是婚姻永远不是,特别是二婚,要考虑的事情只能更多。
沫莱回到了和父母同住的家。
毕业后买卖了五次房子,沫莱才搬到了城内,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八宝山,“这里风水挺好,要不领袖都埋这里。”沫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父母只有沫莱一个孩子,退休后老两口来到北京,照顾沫莱的起居,特别是沫莱离婚后,是亲情让她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我们可以答应子安的要求,只要你们过的好就可以了。”母亲小心翼翼的说。
当年第一次结婚的时候,父母也是这样说的,然后拿出积蓄为小两口买房装修。
离婚的时候,为了利益最大化,前夫和前夫父母一直对沫莱采取极端冷暴力,当时的沫莱已经觉得要奔溃了,最后被逼着提出净身出户。
三年婚姻损失了三十万,沫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不占别人便宜,也不会让别人占我便宜。”沫莱打定主意了。
04
再见面的时候,沫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子安,“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给我2万8的彩礼,我会陪嫁回去6万。至于车,我的车才买了2年多,我就把这个车陪嫁回去,也不买新车了。软装还是你自己负责吧,弄成什么样子我都没有意见。”
“至于我父母,我的意见是还是不要住到一起了,毕竟是两代人,我的公积金可以还一些贷款,我父母省城老家的房子还有一些租金,我大概只要一个月再出2千就行了。”
“你儿子呆在省城老家,我们可以每个月适当的给一点儿生活费,之后再视情况而定。毕竟我们将来也还是想要孩子的。”
沫莱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谈判”,或者说的再形象一点儿,像在农贸市场里和小摊贩搞价钱,她突然觉得很累了。
相信没有人在商量结婚细节的时候能一次通过的,除非是不差钱,或者爱到了极致。
很可惜,沫莱和子安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结婚的对象和真心相爱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后者是激素作用下的情绪冲动,而前者,只是适合平淡的日常生活。
多次协商之后,沫莱和子安终于达成了共识。子安给沫莱买一个不超过1万元的戒指,没有彩礼嫁妆,子安负责软装,沫莱将她的车带过来。
贷款个人还个人的,沫莱的父母还是住在自己家中,其他,让岁月去决定吧。
沫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05
独生子女永远无法理解,一大堆兄弟姐妹的家庭是怎样相处的,不是他们自私或者别的原因,只是没有经历过,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沫莱尴尬的坐在子安省城老家的父母家中,子安的父母和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不停的拉着沫莱问长问短的,不时响起的笑声反而让她更加紧张了。
这时,她看到了子安的儿子。因为孩子的母亲在生产时就不幸去世了,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告诉孩子,“你妈妈去国外了,过几年就会回来看你。”
来之前,子安和沫莱商量,就说沫莱是孩子的亲妈,然后让直接叫“妈妈”,沫莱也答应了。
孩子怯生生的走到沫莱身边,突然眼泪落了下来,“妈妈,你怎么才来看我啊,我等了你好多年。”
人们都不说话了,沫莱也落泪了。
晚上,子安妈悄悄的和沫莱说,能不能把孩子也一起带去北京,“他可听话呢,你们处一处感情,他以为你就是他亲妈,将来能为你养老送终。”
子安严厉的制止了母亲。
沫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来。
子安妈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在回北京的当天,沫莱和那个孩子都哭了。
阳光,却出奇的明媚,一点儿都不理解人们离别的心情。
06
沫莱给儿子买的衣服被子安无意中看到了。
沫莱和前夫有过一个儿子,今年5岁。
离婚的时候,前夫妈死活不让带走孩子,沫莱无奈下只好把孩子留给了前夫。
这么多年了,前夫一家不让沫莱探望孩子,沫莱就悄悄去幼儿园,给孩子送一件衣服,或者送一个玩具。
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和前夫妈吵架,但是沫莱还是希望有一天孩子能叫她一声“妈妈”。
子安咳嗽了一声,“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尊重法律,既然法院已经将孩子判给他爸爸了,而且他们家也不想让你去,你就不要去了。咱俩以后再生一个孩子,并且我儿子也以为你是他亲妈。”
“那是我儿子,你知道吗?我生下来的。”沫莱愤怒的朝着子安吼起来。
子安显得很吃惊,他没想到沫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是很理性的给沫莱提出的建议,毕竟,在家人的教育下,孩子现在视沫莱为路人,甚至是坏人。
子安无措的站在那里。
沫莱突然开始放声大哭。
不知什么时候,树上的叶子已经全落完了,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冬天真的已经到来了。
未来会怎么样?
沫莱不知道,也许会和子安结婚,也许不会。中年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不容易。
但是生活却还要继续,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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