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庚子年九月十七日前,若问世上有更甚于严慈之爱之存在否,曰存。至太岁庚子年十月十二,无存。
外祖母生于丁丑年,享年八十四,于鱼田村新田堡病逝。外祖父生于甲戌年,享年八十六,于鱼田村新田堡寿终正寝。
外祖母一生善良,顾外亦顾内,亲近邻里,溺爱子孙。所近之人,但闻其名,皆称其善:甚者,因于凛冬时助人寻亲,遗其襁褓次女于家中而感风寒早夭。
余年幼时,但逢冬季天寒,与外祖母同寝,余足冷则以其臂环捂之。常以仁善之礼教育子孙。
至其年迈,古稀有八,现在之事,全无记忆,唯能忆其年轻或余年幼时过去之事,但于其同坐,三言过去之事而不能记。
三餐食前,礼应先让长辈,但其总先顾家人而言:“汝等何不食之?”时其身恙,特为其备之饭食,亦如是言。凡事必先顾人,其善至矣。
九月十七其故时,余有感而作挽文:
尘案引针线,寒来挑明灯。
难顾躬身冷,屑问嗣居春。
亲恩如严慈,俗凉茶榻温。
青云辞西鹤,无意恨平生。
外祖父幼时其母改嫁至鱼田村,一生好强,成家之后,不逢其时,常年灾荒,其时成其所谓外人言之“吝啬”,实为家中温饱,故与上邻下里多有不和,常因分毫之利大动干戈,家人虽亦常言其吝啬,却也知其如之为何。
及其年及耄耋,身体抱恙,腿脚不便,子女劝其安享晚年,然其即拄杖亦于地躬耕。操劳一生,亦然成习,屡屡劝说,其只言闲益苦于劳。
外祖母去世当日,身患中风,言不过两三字。其去世前,曾拄仗至秧地老屋环视之;去世前两日,一夜不寐,坐立难安,于外祖母房间三进三出,两眼含泪。
外祖父坚强,苦痛从不形之于色,去世当晚,神态安详。
外祖父与外祖母一生表面甚为不和,不在彼此身边或对方生病时,又彼此担心。外祖母去世不足一月,外祖父亦随之而去。人笑之,其生虽不与,其死却同行。
此西去过途,外祖父母定在喝下孟婆汤之前,奈何桥之际,再见彼此。
外祖父母合葬于鱼田村白杨湾,安魂之处,是故乡。
涕泪满襟,感恩哀恸之情三言两语难表。
此文祭之,早生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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