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檩条
1.岭西买檩条
“吃饭一桌子,上坡一张锄”这是那个年代老秦家的真实写照。六个闺女一个儿子,老伴刚伺候孩子做饭都忙不过来了,就老秦一个人挣工分。
自然,辛苦一年,平均分粮食的工分都挣不够,生产队里年终结算分不到一分钱现金。快过年了,一家老小八九口子眼巴巴的盼着过年,总不能“人家吃肉我哈汤”吧!木办法,厚着脸皮去联中,找干公办教师的姐夫借了二十块钱当本钱。用小布袋子装了几个煎饼卷子,噶活了两个表兄弟,推着车子就出发了。
一路往西走,赶到蒋峪集上,才刚刚出太阳。在集上两块钱一根,买上了十根(十公分直径,四米长)槐树檩条。由于割资本主义尾巴,到处都有民兵把守路口盘查。白天不敢走,向卖水饺的讨了碗汤泡了俩煎饼吃了,将车子推到树林里,躺着睡了一觉。
看看天渐渐黑了下来,便推着檩条往回走,临朐地面上晚上没查的。就是一个个大崖头让人打怵,小崖头自己拱上去,大崖头就只能一个在下面看着车子,两人一个推着,一个拉着,慢慢倒上崖头去。这才领教了安慰人的话“崖头底下误不住车子!”只要往上拱,总有上去的时候。
虽然腊月天寒地冻的,将三辆车子倒上崖头后,三人都满头大汗了。下崖头稍微轻松点,可也不敢太快了,不时的拉紧粘脚(小推车自制车闸,用木条别在车圈上,用铁丝连在车把上,下坡时用手拉紧,增加阻力,起刹车作用)。磨的车圈“吱嘎吱嘎”地响。
“哎吆,那一个个的大崖头!”可一想到家里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小嘴巴!”还是硬撑着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了。
2站住!站住!干什么的?
难过的不是爬崖头,而是公社在各个路口设的卡子。临朐地里下半夜没卡子,好不容易哥仨倒替着把车子爬上克家洼的大崖头。
松了一口气,歇了一小会。拉紧粘脚磨的车圈吱嘎吱嘎的响。一进昌乐地,从岭顶上刚下来,在高崖村口被值班的民兵截住了。
“站住!站住!干什么的?”两个背着步枪的民兵喝道。
“好啊!偷树的,推檩条,投机倒把!推到大队部去!”好在高崖村大多数姓秦,附近的秦姓人都是一个老墩头分出去的,小时候逢年过节老秦都到冢头村东边的坟地里上坟。秦家人家族观念很强,很注重互相帮助。老秦赶紧过去,对他们说,“嫩待酿咋囔,才几天不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咋?你姓秦?”是呀,我辛庄的!这不是我住的房子不能住了,准备下年盖两间屋,请了俩表哥帮忙,推了几根檩条,盖屋自己使。
“囔!恁走吧!”为首的那人挥挥手,放行了。
一听让走,三个人跳到喉咙的心才落到肚子里。赶紧推起车子赶路。到了离青峰岭村一里路的地方,看到村口路旁地里点了火堆,老远看起来彤红,发亮,旁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是值勤的民兵在烤火取暖。这个村里大部分姓李,再说姓秦不管用了。看来此路不通,平路不能走了。
“咱们去爬任居官庄岭起,那里没站岗的!”年纪最大的老刘说。“勾勾喽!勾勾喽!”听见附近村里鸡叫开了,看看到了下半夜,也就离天亮不远了。还怕被本村里的民兵查住,抓成投机倒把典型。只有打起精神去爬崖头了。
“咚咚咚咚地”心跳加速,虽然是三九天,加上攀带(小推车把上绑着的特制尼龙带子,上坡时挂在肩膀上,起辅助加力作用。)连口粗气都迭不得喘,蹬地小腿生疼,爬上崖头满头大汗。
到家时天快放亮了,穿的棉袄棉裤,都被汗水渍的透透滴。赶紧喊二姑娘起来,帮着把檩条卸下来,抬到后院里,准备明天赶唐吾集卖了,换俩钱割肉过年。“就是最后这个崖头好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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