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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的孤独——读《诗经·黍离》

最深的孤独——读《诗经·黍离》

作者: 远裳 | 来源:发表于2020-05-31 23:09 被阅读0次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一千多年前的《扬州慢》,其序道:“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为何就联想到《黍离》呢?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毛诗序》中的介绍:“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远古社会以种植业为主,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地里无休无止地劳作,若称游牧民族是“马背上的民族”,那么古中原的炎黄民族就是“土地里的民族”,一辈子都不会逃离土地,几千年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而田地中作物就是他们得以生存的根本,人们对美好生活最大的期盼是五谷丰登,而“五谷”或称“稻黍稷麦菽”,或称“麻黍稷麦菽”,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彼黍离离,彼稷之穗”,“彼黍离离,彼稷之实”,黍粮长势如此之好,理应是值得喜悦之事,可惜它扎根生长的地方并非应该之所,而是昔日的宫殿宗庙。宗庙宫殿本是国家政治的心脏,极其庄重繁华,而今一切都如浮云消逝全无,熟悉的人和物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别样的繁盛,也是本不应该有的荒芜。

    时间最无情,几千年间,席卷走多少繁华,朝代更迭,历史的舞台幕布一次次地降下,又一次次地升起,人去楼空的场景从来没有停止过。你记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吗?你记得“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吗?你还记得“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吗?恍若昨日,也恍若隔世。

    此情此景,怎能不会彷徨,心中诸多不忍,“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行迈靡靡,中心如醉”,“行迈靡靡,中心如噎”,走走停停,四顾思虑,“这里是觐见君王的地方”“那里是宗庙祭祀所在”……茫然不知所立,如在梦中,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又怎能不信呢?如鲠在喉,抑郁而不得哭。能落下眼泪,加以凭吊已是不错的,可惜如今就连泪都流干了,只能默默地忍受,最多就是沉重的叹息!

    就这样算了吗?不甘心沉默啊!长歌当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只好向天地呼告,将一腔怨忧冲向世间。谓我心忧者,他们只是知道我在忧愁,并不能知晓我心中苦悲的根源。谓我何求者,只会认为我莫名其妙而无事生非,甚至视我为异类。

    由古至今,这样的呼告不绝于耳,从未休止,它来自孤独者。孤独者是屈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孤独者是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孤独者是张若虚,“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孤独者是辛弃疾,“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他们会长叹,会悲怆,在孤独中有遐思,在孤独中悲愤。但也有人在孤独中生发出特有的色彩。庄子在孤独中体会自由,陶渊明在孤独中悠然,苏轼在孤独中旷达。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不会缺少孤独,不过是忍受,还是享受,完全取决于自己了。世界又是辩证公平的,难道你能够百分之百理解他人吗?你难道不是造成他人孤独的缘由吗?

    痛定思痛,是啊!我为什么会孤独呢?“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再向苍天求证,是谁让我如此呢?上天不会回答的,其实答案在自己心中,不过对于这样的回复,不敢接受也无奈面对而已!

    现在已经是深夜11点,周围一片寂静,我是孤单一人,品读着这最深的孤独,而我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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